马可……
这是马可？
清扫任务的最后阶段，菲欧娜竟看到了马可被咬了半边的尸体。
他孤零零靠在墙边，死状凄惨。身上的立体机动装置不见踪影。
菲欧娜蹲在尸体前，良久，才替他合上了眼睛。
“喂，你这家伙不去击杀巨人，蹲在这里做什么？”欧鲁从空中飞下来，一脸鄙夷的看着菲欧娜。自她进入利威尔班后，他一直都瞧不上她，尽管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
“欧鲁！”佩特拉不满道：“别这样说，她的朋友牺牲了……”
欧鲁双手环胸，不以为意道：“成为士兵的时候，就该知道生死是常态。”
“我知道。”菲欧娜将马可的尸体背在背上，神情难辨，“前辈，我要带他走，可以吗？”
欧鲁切了一声，不愿与她搭话。
佩特拉为调和僵硬的氛围，先是对欧鲁低声警告，然后对菲欧娜露出歉意的笑：“欧鲁他原先不是这样的，还望你不要介意。”说完，似是想起菲欧娜刚刚问的问题，回答道：“当然可以。”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菲欧娜收回目光，沉默地背着马可的尸体先走了。
刚回主队伍，听韩吉说实验满脸不耐的利威尔注意到了背着尸体回来的菲欧娜。
因为生擒了两只巨人，韩吉在对以后的实验大谈特谈，并没有察觉利威尔走了，竟一直对着空气说话。
莫布里特提醒她道：“分队长，兵长已经走了！”
经他一提醒，韩吉这才回神寻找利威尔的身影。发现他走到那个加百列跟前，韩吉叉腰道：“真是个不礼貌的家伙。”
“用这个裹着。”利威尔拿来白布和绳子，嗤道：“已经够脏了，还要雪上加霜吗？”
她神情微动，放下马可的尸体后，接过他递来的白布和绳子，替马可裹上。利威尔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的动作，一时无言。
“谢谢。”她突然道。
利威尔挑起眉，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谢谢你照顾我们家那么多年，也谢谢你三年前送我的一筐面包。”她边打着绳结边说道：“可是，利威尔。现在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有能力照顾好我的妈妈，也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所以，利威尔，以后请你不要这样了。”
利威尔：“……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吗？”
“不，这是我的意思。”菲欧娜绑好后，将马可扛在肩上，“请原谅。”
之后，俩人再也没有对话。
撤队的时候，利威尔淡淡扫了她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从托洛斯特区撤离已经接近午夜。天黑沉沉的，连月亮都被黑云遮住，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菲欧娜是临时抽调的士兵，调查兵团没有多余的马匹，埃尔文安排她和佩特拉同坐一匹。
菲欧娜很高，所以坐在前面的是佩特拉。
“会骑马吗？”佩特拉问。
望着运着马可尸体的菲欧娜，迟缓答道，“会。”
佩特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马车上运载的那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吧？”
“算是吧。”菲欧娜道：“作战的时候，他经常和我讲他的想法和战术。”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过几天应该会加入宪兵团在内地过上好日子呢。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就死了呢？
“唉？”佩特拉眸光微动，“能问问你在这期训练兵的排名吗？”
“首席。”
“那么好的排名，为什么不选择加入宪兵团呢？”在佩特拉的那期训练兵团里，有这种排名的一般都去了宪兵团。以至于，她不免好奇菲欧娜为什么要加入调查兵团。
为什么？
她道：“在爸爸没死之前，我的视野局限于墙内的自由。直到爸爸死后，我才明白，墙内的自由是虚无的泡影，总有一天巨人会将虚假的美梦撕裂，将墙内的人类吞噬殆尽。所以，在我八岁的那年，我开始犹豫是否要加入调查兵团。”菲欧娜攥紧衣服的一角，“可是，一旦我加入调查兵团，像爸爸一样牺牲的话，家里的人只剩下妈妈。”
“那为什么后来改变主意了呢？”佩特拉问。
“因为五年前，我见到了地狱。”
佩特拉一怔，“什么？”
“喂，小鬼。”
不知何时，利威尔调转马头往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菲欧娜的身上，“你母亲，还有你的朋友在前面等你。”
菲欧娜立即翻身下马，扛起马车里的尸体往前跑。
还想接着问的佩特拉，到嘴边的话改成了：“慢一点，别摔着了。”
利威尔驾马紧跟在她身后，留白多的眼珠看着她急忙的背影，似是极为看不惯：“喂，小鬼。后面没有巨人追着你跑。”
一路跑过去，很快瞧见了在街头等她的妈妈和伙伴们。
有三笠、阿明、莱纳、贝特霍尔德、康尼、萨沙，还有让。
利威尔勒马，在不远处停下。
艾琳娜看到她的身影，第一个冲过去抱住她，边抱边哭：“呜呜呜，欧娜大人，我还以为您死了，呜呜呜……幸好您还活着……”
奥斯伯特命大，要不是他跑得快，她一定会在那时候把他杀了。
这样想着，她抱住菲欧娜的手越来越紧。
菲欧娜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骂道：“笨蛋，我还没死都快被你抱死了。”
“我不，我不想和欧娜大人分开。”艾琳娜越哭越激动，抱住她的手更加紧起来，菲欧娜踹都踹不动，她只好喊别人帮忙：“喂，快帮忙，我快被这家伙抱得喘不过气了。”
欧曼拉无奈笑着：“艾琳娜还是这么热情呢。”
为了扯开艾琳娜，莱纳和贝特霍尔德扯着艾琳娜往后拉，被她连踹几脚，身上挂了许多彩。
菲欧娜身后有阿明、三笠在拉，扯得快要让菲欧娜整个人快要裂开了，她扛着尸体的肩不稳，尸体就从身上滚落下来。
菲欧娜急道：“蠢货！给我松手，马可的尸体掉下来了！”
众人听到这，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马可没有回来，大家对他的结局都隐隐有些猜测，得知他的尸体被找回来时，尘埃落定。
让走上前，解开绳子的结，掀开裹着的白布。马可被咬了半边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倒吸口凉气。
菲欧娜道：“他的尸体落在一处街角，身边没有立体机动装置。”
神情悲痛的让，喃喃道：“有谁看到他最后一刻了吗？”
菲欧娜拍着他的肩，“节哀。”
说完，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艾伦的身影，她便问：“艾伦呢？”
“在宪兵团那里。”三笠道，“他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菲欧娜皱眉：“怎么回事？”
阿明道：“我们登上墙的时候，宪兵围了上来将艾伦带走了。”
艾琳娜多少知道点内情，跟他们透露了消息：“别担心，艾伦的事情虽然很特殊，但是没有经过军事法庭，宪兵团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说的没错。”
韩吉下马，满脸笑意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啊。”
“分队长，你这是？”
“哈，关顾着打招呼了，差点忘了。”韩吉抚着额头，解释自己的来意：“埃尔文让我过来叫你。”
“这样啊。”菲欧娜与妈妈和伙伴作别，便跟着韩吉走了。
韩吉注意到了她身上许多血，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啊?散发的味道还很奇怪。”
“是吗？”或许习惯了这味道，经过韩吉这么一说，菲欧娜才想起这件衣服已经穿了两天。
韩吉还在凑着鼻子闻。
菲欧娜问：“分队长闻出了什么？”
韩吉仔细辨认这股味道：“很奇怪。有人血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好像是巨人的。”
“分队长的鼻子很灵啊。”菲欧娜道。
“哈哈。”被人夸奖的韩吉，脸红起来，捂着她的脸笑道：“小家伙的嘴真甜，你该不会真是和利威尔口中说的一样，从巨人的胃里逛了一圈吧？”
“啊，确实是这样。”
韩吉听到了肯定的答案，松开她的脸，她激动地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问道：“小家伙，能……能告诉我巨人……巨人的胃里是什么样子的？”
菲欧娜回忆道：“胃里的空间很大，还很热，所有被吃进去的人都在那里，四周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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