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救赎

究惑相关

早就习惯这个不怎么正规的精神病院生活的他早就不在乎有没有人陪伴自己，况且他早就擅长孤独和静默。

这个精神病院里的几乎每个所谓医生护士都认识他，因为他是最早来这里的病人，他们给他编号为A，渐渐没人记得他名字叫游惑，包括自己也快要淡忘。

直到有一天，精神病院原本表面上的平静被打破，因为这里来了一位新的先生，据说是有名的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治疗家，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叫秦究，却又对这些病患说可以叫他001，这是院方给他的编号。

是的，这里每个人无论身份如何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编号，只不过病患是字母，医师是数字，就好像这里只是一个空泛的程序化世界，所有人只不过是其中的NPC。

游惑很讨厌这种感觉，他曾经尝试着突破，却发现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阻碍着自己继续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向来独行惯了，直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一个合作者。

但谈何容易呢？倘若能找到一个他的同类，恐怕他也不会莫名其妙被下药带到这个地方——最起码他记忆中是这样的。

此时正在说着简短的入职陈述的秦究将视线移到一看就在走神的游惑身上：“这位很好看的先生。”

在游惑那双写满了“有病还是有事”的浅色眼眸的注视下，秦究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只不过说的话就没那么绅士了：“走神可不是什么尊重别人的好习惯，一会儿到我办公室聊聊天？”

他看起来完全不打算给游惑回答的机会，一句话结束发言之后走到门边，倚在门框上似乎在等游惑起身。

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之后，游惑忍了忍没在众目睽睽下说什么，最终和他一起走出门外。

背光的走廊阴暗且有些潮湿，游惑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可下一秒他感受到一只手带着不大却不容置喙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和他常年冰凉的手脚不一样，是干燥温热的，几乎会让每个人都感到安心。

就连游惑都愣了愣一瞬间没有直接甩开，然后秦究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

“你不知道办公室在那里，我带你去。”

但他没有走在游惑的前面，而是始终与他保持着并肩，那只手也没有松开。

他们一路沉默，气氛却意外的好。

秦究将他带到了楼外的一处平房，里面和大楼内部是完全相反的环境，虽然是黑灰为主的冷淡风格，但里面温暖又布置的好，游惑不否认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地方，就像是刚才自己有点喜欢和秦究相处时的感受

只是“喜欢”这个词他已经很久没用到了，上次还是闲的没事去翻了翻病房里护士放的书，里面有本病患喜欢上医生的双男主小说，当时他居然还耐着心看完了这个有点扯淡的故事。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觉得秦究握着自己的手有点烫了，这时才想起来让他松开。

秦究也不说什么，招呼游惑坐床上就行，他这儿只有一张单人沙发。

顿了几秒，坐到沙发上的秦究笑了笑，有点逗弄地开口：“或者游先生可以坐我腿上。”

几个疑问瞬间在游惑脑子里成型，比如秦究的所谓办公室为什么更像是一个单人公寓（虽然床很大），为什么秦究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的袖口上只有一个字母——精神病院里要求的——明明是A。

没等他开口，秦究就像是看破了他的问号一样，没急着回答，却先去给游惑倒了杯温热的奶咖。

“喝口吧，评价一下味道，我一会儿回答你的问题。”

游惑没说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足够秦究来额外讨好或者是怎么样，而是低头喝了一口奶咖。

很意外的，他似乎熟悉这个味道。

见到游惑脸上闪过的诧异，秦究眼底笑意越发明显，好像确认了什么事实。

“我从前经常给你买，但你嫌弃太甜了，我就学会了自己做，我亲爱的游先生。”他单膝跪在床边，看着游惑的样子像是一只收起了利爪的猛兽，只为这一人而存在，保护他，陪伴他。

游惑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他的头在拼命的回忆中有些疼，秦究于心不忍，告诉他自己已经和院长打过招呼，一会儿会有人把游惑的东西送来，然后让游惑先穿了自己干净的睡衣去睡觉。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游惑仍拿着那杯渐凉的奶咖。

可下一秒他就被秦究温柔地抬起了下巴，很轻的吻如蝴蝶般落到他眼底：“不，我的游先生不需要怜悯——亲爱的，我是来爱你的。”

听完这句话，游惑那双浅眸似乎有一瞬间湿润，然而他下一刻就低头把奶咖喝完上了床，还给秦究预留了一半位置。

所幸奶咖仍然是温的，他们的感情也从来不会晚。

秦究给他关了灯，只留床头一盏暖黄小灯，这也是游惑的习惯。

紧接着一个吻又落下，只不过这次是游惑的唇角，被亲的人没有拒绝，反而吻住秦究的唇。

微微加重的错乱呼吸声在夜里格外明显，最终他们同床共眠。

游惑很久没睡过这么沉了，梦里只有春日下的草地和在不远处的人，是他的爱人拿着花在等他，那是一束红白相间的玫瑰，像极他们二人。

第二天起床甚至是秦究叫他吃早饭，早饭不出意外也是游惑的口味，他边吃边听秦究说他瘦了很多，一定是这鬼地方的东西不好吃，索性收拾收拾今天就回去。

至于因为被下药而失去的记忆，总能恢复的。

他本以为游惑向来对外界比较戒备，并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像是随口一说的话，但游惑好像没多做思考，说了句行之后起身拿桌上的剪刀把自己袖口的“A”剪掉，说他没什么要收拾的。

那片布料被随手丢进垃圾桶，秦究看不明游惑此刻的神色，像厌恶又像那么一点释然，唯独不见半点轻松和愉快。

就像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这种情感。

秦究上前，从背后把游惑抱住，力道慢慢加重。

“那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里。”

游惑已经记不清外面的样子了，他从药物作用中缓过来时就处于那栋楼里的病房，此时刚出院门甚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秦究揽住了他。

二人之间达成一种沉默的默契，此时正是春日，游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梦里的那片草地，但他身边的爱人消失不见，前方也没人在等他。

他忽然倒下去，重重摔到瓷砖地板上。

他只是一个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患者而已，至于哪里真哪里假，大概需要问一下正试图劝他吃药的Gin先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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