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顾亦深的眼神微动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顿了下还是僵硬的抬起了胳膊，指腹轻轻的落在了陌轻尘的眼尾。

时隔二十一年，他终于又碰到了他向往的山河江海，日月星辰，春华秋实，四季轮回。

他极尽温柔的摩挲着那眼尾，眼神有些遗憾和眷恋，但陌轻尘却莫名觉得他是在为曾经的痴心妄想做永久的道别。

因为他知道，这辈子都走不出这这间地下室，他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

顾亦深收回手眸色幽深，哑声道：“多谢。”

陌轻尘眼眶有些干涩他睫毛轻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抱歉道：“对不起。”

对不起，为了我的族人让你失去了自由；对不起，不能放你走。

陌轻尘在这一刻感觉累极了，很疲惫，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顾亦深才转身离开，手中紧握的瓷瓶凉的刺骨，重似千斤。

石室的门再度关上，隔绝了暗道上夜明珠那点微弱的光芒，那瞬间顾亦深余光瞥到了一抹白，随即便又重新坠入他熟悉的黑暗之中。

他静坐了会儿，靠着记忆摸索过去，指尖碰到一丝滑凉的柔软，他用食指粘起凑在鼻尖嗅了下，淡淡的香味传入鼻腔。

是花瓣，有些水渍，看来是外面下雨了。

……

自陌轻尘给顾亦深取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按照陌城的惯例是每月底来取一次血。

顾亦深正无聊的想着面前的石门就突然打开了，长时间待在黑暗中以至于那一点光亮都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那人依旧一身白衣背光进来，可笑的事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像是天神下凡。

那可是要囚禁他一生的人的儿子啊，怎么会是神明呢，应该是个小恶魔啊。

陌轻尘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右手则抱着些纸张，纸张没有湿透，看来今天天气应该还行。

他盘腿坐在顾亦深面前，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食物：“父亲以后不会来了，日后都由我取血。”

陌轻尘递了双筷子给他，顾亦深接了，但并没有吃几口就又放下了。

陌轻尘没有劝他，换作是谁在这种境况下也不会有胃口的，他收拾起碗筷拿过那些纸张铺展开来，顾亦深看清了，是画。

陌轻尘抬头望着他如是道：“你出不去，我不能放你，所以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把外面的世界画给你看。”

顾亦深眼神淡漠，但却忍不住触摸着那画卷，上面有一处景物他在一个月前见过。

他张了几次口才问出那句话：“这是，什么花？”

陌轻尘颔首俯身道：“荼靡花，你应该没见过，纯白色的，‘蔓生多刺，绿叶青条，须承之以架则繁。花有三种：大朵千瓣，色白而香，每一颖著三叶如品字。青附红萼及大放，则纯白。有密色者，不及黄蔷薇，枝梗多刺而香。’它的花期在四到五月。”

“秋后结果乃红色，向阳而生。”

陌轻尘的声音始终很温柔耐心，每一幅画都为顾亦深细致的讲解，他讲的很投入却没有发现自从第一幅画后顾亦深就没有在看过其他的画反而一直看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