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守岁。

或许是土地和人都乏了，喧嚣热闹了一天的村庄再也无话可说。

那天，阴雨绵绵。阴冷似乎将镇医院里的长廊，托的别样的长，走不尽的影子，在别梦心中环绕。

莽原之上，明月之下。邻舍围在病床前，递了一个削好皮的苹果，给奶奶。

“不要苹果！”老人还在倔强。

别梦走近了些，在床前蹲下，默不作声。

默不作声，是因为她不知怎样回答。她觉得这些天像梦一样飘忽不定，从拿到奶奶的癌症病历单起，她再也不知道她是带着什么使命来到人世的。这些无言的静默，已经成了寂静的一部分。

“奶奶，您吃，吃了苹果，就会好起来的。”别梦哽咽了，尽量不让泪水流出来，不让痛苦装满心志。

“梦梦乖，奶奶马上就吃······”

老人缓缓直起了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里承载着数不尽的沧桑，褶皱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拿起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苹果，缓缓送到嘴边。

送到嘴边的那一刻，老人却又停下，只有泪止不尽的流。

“梦梦，你吃······”

老人再也撑不住，被众人扶着，缓缓躺下，仿佛等待着死神最后的判决。

别梦闭上了眼，回忆着村庄中的低矮草房与奶奶在一起的精神天堂，想着月亮折叠进外衫，泪花融合进心里。

“砰——砰——砰——”

雨停了，奶奶的心跳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