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

赫德森太太老了一些，更爱唠叨了，夏洛克心不在焉地听她念叨着，家里一切如故，他哥哥也要回来了，赫德森太太因为他们俩的回家而喜气洋洋，“夏洛克，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位家庭医生了，迈克罗夫特真贴心，他知道我们需要一位医生，”赫德森太太曾经是他母亲的贴身女仆，自小照顾他们长大，早已习惯直呼他们的教名，“我想想他叫什么···噢，约翰，我相信他是叫约翰，约翰·华生。”他不耐烦地将自己书房的门关上，顺便关上赫德森太太的唠叨，“我打算把二楼的房间整理出来给他住，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都与我无关。夏洛克轻轻走到他以前常坐的椅子上，曲起了膝盖。

半夜，他拉起了小提琴。琴声似乎在告诉他那埋葬在庄园后的树林中的父母，他们最小的儿子依旧孤身一人，陪伴他的只有那一架小提琴。

果然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夏洛克瞧着那个小矮子医生摇摇摆摆地走进餐室。金棕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透着一股单纯劲。很好，练练观察力。

结果出乎意料。夏洛克记不起来他上次觉得出乎意料是什么时候了，那个小个子医生，约翰，是叫约翰吧，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程度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热烈了。这让他有点不舒服，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跃着，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图书室——这里一般默认是他的私人领地，很少有人来打扰——他忍不住一再打量着约翰。贫穷，父母早逝，医学院刚刚才毕业，平凡无奇，绝对的平凡无奇。

夏洛克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却发现那个普通的医生无处不在。约翰喜欢看书，常常会抱着书躲在角落里看，认真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舔舔嘴唇。他喜欢看小说，那种夏洛克从来不看的文学作品，他有时会看得笑起来，躲在书后面笑得肩膀在抖。但是他也喜欢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书籍，夏洛克觉得他每次在找书的时候都像在抽奖券，无论抽中的是什么奖品，那个医生都欢欢喜喜地觉得自己赢得了全世界。

夏洛克不是第一次深夜拉琴了，但是从未有过这样轻轻的脚步声，好像被他的琴声吸引来的一样。如果他不想被人发现，约翰应该选择穿一双袜子。平生第一次，他为人停下了他的演奏。他为他打开了门。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许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走向他的书房，即使被警告过那是个永远也无法进入的地方。

“我是约翰，”医生的脸上还有拘谨，“约翰·华生。”没有任何修饰，没有故意吸引他的手段，他只是被吹笛人吸引来的小孩。

第一次，他愿意报上自己的名字，“夏洛克·福尔摩斯。”

约翰的手有些粗糙，不仅仅是因为长期接触酒精和药品，他的手上有长期持枪磨出的老茧，也许因为时间久远消退了一些，但是夏洛克不会错认。噢，有趣，他面前的人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但也许是一个单纯的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