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羊毫.41

曹锦绣的目光越加炙热，“是她将我解救了出来，是她告诉我，这个世上没人可以做到爱我，但我可以爱自己多一点，我应当为自己打算，那个时候我的心里便想，一辈子效忠于她，我也想过和表哥你再续前缘，可是我见到了姨母，见到了你，也知道你和六姑娘感情好，你也是真的喜欢六姑娘不是吗？那便说明我们回不起了！”

“你是怨我？”贺弘文艰涩的开口，曹锦绣又摇了摇头，“我没有怨过表哥，表哥和六姑娘在一起，也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本就没有私定终身，纵使互相喜欢，又何来相负？”

“只是我们注定是没有缘分，倘若我没有遇到仙姑，我会成为汪千户的妾室，我会在汪千户大老婆那个毒妇的手里，失去生育能力，容颜也会越加衰败，若有一日侥幸回京，无论表哥有了未婚妻，还是心爱的人，我都会想办法抓住表哥，哪怕是失去自己的尊严，可是那样的我和六姑娘，一个毁容，受尽磋磨，面上沧桑，不能生育的表妹，和你眼下正清艳可人的未婚妻，表哥又会去选谁？”

曹锦绣发出了灵魂质问，贺弘文的眼底出现了闪躲的情绪，他固然也是爱慕曹锦绣，可他爱慕却是比回忆时更加美貌的曹锦绣，又怎会愿意，接纳一个失去美貌，失去生育能力，一无是处的表妹，若那样的曹锦绣来纠缠自己，他只会觉得如被厉鬼缠身一样可怕。

“表哥，你对我的情，并非无条件的情，我对你的思念，也并非无条件的之人，你我都不是愿意放弃更好的未来去选择对方的人，又何必要在一起？”

“仙姑救我，让我明白了原来不依靠爹娘和丈夫，也可以得到愉悦，仙姑要我爱护自己，那我一定要全身心的呵护自己，让自己过得开心，我喜欢跟随仙姑，我也喜欢抛头露面，可是成为了你的妻子，爱自己便成了一件可耻的事，便如当初的先秦大娘子，只因嫁到宁远侯府，不愿拖着病体侍奉公婆，不愿忍受公婆塞来妾室，便被人说为自私，可是如今我比她自私千万倍。”

“仙姑于我本心是天下第一要紧，而我自己，则是天下第二要紧，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爱我自己，没有人可以让我忍受不开心，即便是爹娘，更别提公婆，丈夫烦心的事，我这样自私的人，只会选择一个事事周全，对我至死不渝，百依百顺的人，来做我的丈夫，我要我的儿女，也要跟随我的姓，我不当什么主母，我要当家主！”

她说这话，唇甜甜地弯起，门牙如玉粳白露，甜美的容颜，也带着几分狂妄，那么直白宣告自己对丈夫的需求，贺弘文难以接受，“你要做第二个岳慧盈，你也要挑三拣四？”

“为什么不能，我生的好看，又能自己赚钱，还有仙姑给我撑腰的，所以我配得上最好的，就连我那哥哥，他们不配做我哥哥，我也就让人……我从前的苦太多了，所以我不能再让自己有一点点的痛苦。”曹锦绣没有再说，显然是暗示那几个哥哥的死，和她有关，而贺弘文显然接受不了，在他眼中，一个女人，她怎么可以做到不爱自己娘家，更不爱夫家，儿女，只为了不让自己受一点苦，女子的美和伟大，不正在于无私无悔的奉献，又怎能如此坦诚表示不愿意忍受一点点的苦，还要学岳慧盈让儿女随自己的姓，岳慧盈是神女也就罢了，她一个凡女，竟还要跟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