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的日子

夜晚十一点，我不情不愿地离开解剖室。

大名鼎鼎的双黑外派出任务了，留我一人独守空房。

先生不在的第七天，想他，不过掐着时间算一算，明后两天也该回来了。

我哼着小曲计划做一顿蟹肉大餐当洗尘宴，心情却在看到一群不怀好意的黑衣人陷入谷底。

“干部候选太宰治，很光荣嘛。”

“重力使中原中也，很厉害嘛。”

“小姐与他们关系匪浅，想必身手也不一般。”

……不像是其他组织的敌袭，更像是因为嫉妒寻仇来了。

我眯起眼睛观察一圈，前面一个后面两个，都是肌肉发达身材高大的壮年人。

不可正面对峙，要想办法脱身。

我拔出匕首佯攻前方的大汉，实际打算借力从他身上翻过去，却见他后退一步，手上拿出个……防狼喷雾？？

痛痛痛，眼睛好痛皮肤好痛，到处都火辣辣的，视线一片模糊。

“即使你是女生我们也不会轻敌。”

真卑鄙啊拿辣椒水这种东西。

我被架起来塞进车里，一路颠簸后来到了类似集装箱的地方，双眼不停流泪，想拿手揉又不敢碰。

“贫民区来的野狗，成为干部候选也照旧是野狗，”为首的大汉啐了一声，“在我当上干部前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她的手机呢，记得收走，让小美女在这好好度个假。”

我紧紧地抓着门框，很好，最好我能就此死掉，否则——我定要你们自食恶果！

太宰和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最有可能发现我失踪的就是Jerry了，再撑一天，顶多一天，他一定能发现我。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我用手掬着雨水清洗眼睛。

女孩神情严肃，手上的动作却不急不缓，悲剧已经发生，她能做的唯有最大程度降低损失。

冲水，眨眼，转动眼球，我机械地重复了一整晚，老天抬爱，雨也下了一整晚。

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照耀万物，我静静地坐在门口，如果这个只有张破桌子的集装箱也能算房间的话。

春天？太阳？我可配不上这样的称呼，鄙人不过是站在流沙当中挣扎不得脱困不得，只能每天笑意盈盈地接待来往的客。

视线仍有些模糊，久睁和久闭都感到干涩发烫，我只能不停眨眼来缓解。

路过的人看我是不是像看傻子一样？

说笑了，这地方偏的不能行，唯一的生命大概就是海吧——

准确的说，是海里的生物。

透明的水母，粉色的海豚，智商约为六岁孩童的鲸，还有小丑鱼绿海龟和五光十色的珊瑚。

好想去潜水啊，被水包围着，就好像我还在子宫里——妈妈没有因公殉职，爸爸还没有选择离婚，我……也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有我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太宰不用一直叹气，花枝不用担惊受怕，中也不用为流言苦恼，Mafia省下了一份工资，甚至连世界上的二氧化碳都会少一份。

女孩因为自己的想法咯咯笑着。

死掉就好了，不用再没日没夜的泡在解剖室，不用再因为太宰的态度患得患失，不用再假装自己阳光又开朗期待着每一个明天。

夕阳像个守财奴，贪婪的把每一缕阳光都收入囊中。

真美，但也仅止于此了，看到会觉得很好，看不到也没什么可惜的。

饥饿感和疲惫一起袭来，想睡却睡不着的感觉真是折磨人。我关上门，坐进封闭黑暗的集装箱。

我不应该活着，在娘胎里，在妈妈去世的那个下午，在远渡重洋的轮船上，我早就应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

恐惧，心悸，浑身冒冷汗。

对，就是这种感觉，这才是破布娃娃应该有的待遇。

对不起奶油，我不是说你，虽然才刚把你从娃娃店买回来，但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世界上也只有你会全心全意的爱我了，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我的意思是，即使我走了，太宰也会很好的照顾你。

意识有些恍惚，或许疼痛能唤醒自己。

我拿起匕首，要不刻个字吧？

日语太难写了，中文也好不到哪去，那就英文吧——

Dazai

感谢白麒麟让我对疼痛接受度大大提高，黑暗里，身体和灵魂都在颤抖，大脑却仍然平静。

只是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风平浪静”的平静。

可能是疲惫战胜了恐惧，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集装箱里空气不流通，我逐渐感到周公在召唤。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吧？

晚安，奶油，晚安，花枝，晚安，Jerry，晚安，中也，晚安，红叶姐。

晚安，太宰，希望你能天天开心，没有我……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