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是毛毛虫，不是蝴蝶

唐棠发觉，从灾区回来之后跟孟宴臣的关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之前他们都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可以一起参加商业会议，默契到对视一样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同出一个空间会有一种莫名地尴尬，现在就是这样。

还是孟宴臣先开口的“你假期过得怎么样？我看你手上的伤恢复得还不错。”

“我手上的伤已经好很多了，可以继续工作了，您放心。对了，我上次向您提议的宣传，不知道您和电视台的阮记者有没有联系？”

还是聊工作比较自在，“你的提议说得有道理，电视台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了，在阮记者来之前你给我一份报告。”

孟宴臣想到父亲母亲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故事‘鲁人不赎人矣’，看来她的商业头脑很是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孟宴臣去了总裁办公室，唐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予川看到了唐棠眼神里全都是光，仿佛这个世界重新充满了希望，“小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这般剧情让人想起了春晚上冯巩那句经典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了’，她拍了拍沈予川，示意他放手，边整理资料边敷衍他“我也挺想你的。”

沈予川比她小几岁，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一对姐弟，看到救星回来了大吐苦水，“小唐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一周不回来工作，孟总快把我折磨没了，那些会议记录、方案报告的，我都不会，虽然有其他人的帮忙，可我们还是免不得被孟总骂，他骂人真的很凶。小唐姐姐，你之前太不容易了。”

沈予川想到了这地狱般的几天，孟总脸上的表情每一个看得不懂，唯一会读表情的整个公司只有唐棠一个人，做什么都不好，拿什么也不对，办公室里怨声载道的，一股恐怖的气氛弥漫在公司里，在这几天，孟宴臣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他每次生气不是大喊大叫，但周围总是笼罩着一股寒气，每个人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这下你能体会到我的辛苦了吧，我多不容易啊。”

‘来我办公室一趟’

微信上出现了这样一条消息，来自孟宴臣，唐棠还是很快就进去了，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他在穿衣服，边走边对他说“我家里有急事，回去一趟，可能几天都来不了公司，无论有多么紧急的事情都想办法给我往后面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虽然不知道孟宴臣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焦急，脚步都有些慌乱，她给了孟宴臣一个坚定的眼神“孟总，您放心。”

“谢谢。”

孟宴臣直接开车到了医院，在电话里听说沁沁跟家里闹决裂了，把妈妈气得住进了医院，父亲的头发也白了不少。

“闻樱，你多少吃些，一直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孟宴臣原本以为自己是恨母亲的，恨她的专治独断，一意孤行，口口声声都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他的昆虫学家的梦，和沁沁的爱情都毁在了她的手上，可看到母亲就那么躺在床上，他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的肚子中翻腾，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说

“妈妈，我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付闻樱想要转过身来看看他，却忍住了，声音冷硬却带着哭腔“你来干什么，你们不都是盼着我死吗？”

“妈妈，我都知道了，沁沁她这次太过分了。”

孟怀瑾早就在电话中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沁沁想要跟那个宋焰结婚，父母当然是不同意的，两人轮番劝说，都劝不动，甚至落了一个‘这个家太压抑了’，她还打碎了家中的全家福，说出了‘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这样的沁沁真的是他的蝴蝶吗？

她不是，她就连飞蛾也不算，飞蛾扑火算是美丽的献身，她以为宋焰会是归宿，那只是深渊。

“爸爸，沁...许沁有没有来看过妈妈？”

听到儿子对于许沁的称呼，孟怀瑾也知道儿子的态度，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好不容易让母亲吃了些东西，孟宴臣跟父亲才好好坐下来谈谈，“我其实从来没有在乎过宋焰家的家世背景，我们家不缺钱，我只是在乎我未来女婿的人品，宋焰我都调查过，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部队并成为消防员的，他的风评不太好，我是担心沁沁的未来，我怕她受委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对于父母来说，儿女未来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这个女儿不是亲生的，毕竟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血缘关系是一方面，亲情又是另一个方面。

他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释怀“爸爸，其实我这次去灾区探望沁沁出了些事，我想明白了不少。许沁毕竟不是我们孟家的人，我们家里人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要撞得头破血流就让她去撞吧，我们毕竟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孟怀瑾知道儿子一向是最护着妹妹的，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宴臣，你...”

“我会找她好好谈谈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她愿意回来，她就还是我们孟家的女儿，还是我的妹妹，如果她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我们，保不准她会为了其他的反咬我们一口。”

孟宴臣从商多年，早就见过了无数人的下作手段，为了往上爬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一直觉得沁沁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的蝴蝶，心思单纯，只是在这个家里压抑了太久了，哪怕再压抑也不是她自甘堕落的理由，是毛毛虫蜕变成蝴蝶，不是蝴蝶自甘下坠成为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