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没睡着遇到阿飘？

相比于社会, 学堂学生的残忍更加直白。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 面对不喜欢的人或者东西, 他们只会用最激烈的手段表示自己的喜恶——青春期的他们，尤其如此。而素素, 就是那个不被喜欢的人。

何子俊当时她在我们班上，被欺负的很惨，所有人都讨厌她, 把她当做了不存在的人。

陈丽君你们班合照的时候也没有带上她？

阿君想到了之前她们在档案阁里看到的那张缺了一个人的照片。

何子俊嗯……

何子俊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阿君的问题。

何子俊虽然在名册上写着有十四个人，但我们班都是对外宣称是十三个。

那一班的学生，人为的将素素, 从他们班里抹去了。他们拒绝和素素说话，拒绝和素素合影，把她当做空气, 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之后发生了什么？”慕容羽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之后出了意外……”何子俊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神情之间, 也带上了难以言说的恐惧，“她死了。”

两人都静静的等待着何子俊继续说。

何子俊她出了意外, 突然死了。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过分, 她死了之后, 班上的人都没有表现出悲伤, 甚至还……”

“甚至还编写了一首词。”慕容羽帮何子俊补上了最后一句。

“你们怎么知道的？”何子俊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的这么详细，被吓了一跳。

“我都说了，我们知道很多东西。”慕容羽看着何子俊，微笑着道，“继续。”

“再后来的事你们大概都知道了。”何子俊苦笑起来，“那首词是被诅咒的，只要念过的人都会死。”

陈丽君你没有念过？

阿君终于问了最感兴趣的问题。

“没有。”何子俊的语气很肯定，“我当时觉得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就没有念……”

慕容羽刚才和你对话的同学也没有念？

何子俊没有，我们两个玩的很好，所以我让他也别念。

“有意思。”慕容羽似笑非笑。

被慕容羽的表情弄的有些害怕，何子俊焦躁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让我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得回去了。”

阿君看了看慕容羽，慕容羽点点头，示意何子俊可以走了。何子俊松了口气，挎起书包就一路狂奔而去，慕容羽看着他的背影，道：“你觉得怎么样？”

陈丽君不怎么样

虽然何子俊的说辞并无破绽，但阿君却直觉这人在撒谎。

慕容羽哦，怎么说？

“你应该比我清楚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阿君也知道了慕容羽这家伙是个人精，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常情况，他肯定比自己清楚。果不其然，慕容羽笑了起来，看向阿君的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你和小鞠都这么有趣？”

陈丽君不，我是最无趣的一个。

慕容羽何子俊的确是在撒谎，只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撒谎，什么地方撒了谎，记得他第一次和我们见面时说的那句话么？

阿君当然记得，她皱起眉头：“素素是不该存在的人？”

慕容羽对，我向来喜欢和聪明的人共事，走吧，和小鞠她们会合去了。

慕容羽话中的含义并不复杂——素素是不该存在的人，如果何子俊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他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明明是受害者的素素，在他的口中却变成了不该存在的人，即便已经过了三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何子俊也毫无悔改之意，甚至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恐惧里还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厌恶。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推论，还有待求证。其中有个最不能让人理解的细节，便是如果何子俊厌恶素素，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念那首调侃素素的词？难道真的是他良心发现？

带着这样的疑问，阿君和小鞠再次汇合。也不知道小鞠和王嫣然独处的时间里两人发生了什么，王嫣然眼睛里含着一包泪水，看见慕容羽就委屈巴巴的凑过来叫了一声羽哥。

慕容羽出什么事了？

王嫣然幽怨的看了一眼满目无辜的小鞠。

王嫣然她吓我……

鞠婧祎嘤嘤嘤，你不要乱说，我胆子也很小，你怎么可以说我吓你？

王嫣然明明刚才你就在讲鬼故事！

鞠婧祎证据呢？

王嫣然……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鞠婧祎老公姐，她没证据还想污蔑我——

阿君和慕容羽都是一脸头疼的表情，最后慕容羽受不了了，做了个停的手势，说小鞠啊，咱能不能不和小姑娘计较了。

鞠婧祎你什么意思啊？意思是我就不是小姑娘了？

慕容羽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大美人！”

鞠婧祎啧！

阿君赶紧岔开话题，把她们刚才和何子俊对话的内容告诉了小鞠和王嫣然。小鞠听后和她们的感觉差不多，都觉得何子俊这人问题有点大，但具体什么问题，暂时无法得知。

“走吧，天也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本来就是放学时间，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她们一路说话一路走，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了住的地方。刚到住所，外面就完全黑了，寂静的周边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中。阿君站在走廊上想事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扭头，看见了慕容羽。

慕容羽在想什么？

阿君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今天有点累了，不太想说话。

“你什么时候和小鞠认识的？”慕容羽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磁性，问话的语气像是在低声喃喃摇篮曲，“你们修功德多久了？”

鞠婧祎和她认识两个月了，就修了两个月功德，修的不久。

慕容羽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陈丽君说来话长，是命运之主的牵引。

慕容羽不太明白，那你了解小鞠这个人吗？

阿君感觉到了慕容羽又在套话，没继续往下说。慕容羽似乎也察觉了阿君的拘谨，他伸出手轻轻的按在了阿君的肩膀上：“不要紧张，我不会问太过分的问题。”他凑到了阿君的耳边，低声道，“我只是想要了解她。”

就在这时，小鞠的声音从他俩背后传来。

鞠婧祎慕容羽，不许欺负阿君！

慕容羽收手，露出笑容。

慕容羽哎哟！我滴姑奶奶，我哪敢啊？我们就是聊天而已，不信你问阿君。

陈丽君他在套话，打听你呢？

慕容羽......

慕容羽摊手做出了个无辜的姿态。

小鞠鼓起掌来：“厉害啊，不愧是商人，只是这份心思要是用在找寻线索，我们恐怕早就修完功德出去了吧？”

慕容羽小鞠，不要那么凶嘛！

“走，阿君。”小鞠很不高兴。

阿君点点头，转身走到小鞠身边。小鞠伸出手，仔细的拍打着阿君的肩膀，像是他肩膀上有什么脏东西似得——刚才这地方才被慕容羽摸过。慕容羽倒也不恼，依旧是笑着。拍干净之后，小鞠和阿君就回去睡觉了，全程都没和慕容羽说话。

暮色沉沉，蜡烛熄灭，屋子里陷入了寂静之中，只能听到四人睡着之后均匀的呼吸声。阿君有点累了，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没想到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好不容易来了睡意，然而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她却被别的声音吵醒了。

阿君醒来后，迅速的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正是她的下铺。

嘎吱嘎吱，像是小鞠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样，阿君正打算小声的问一句，然而这嘎吱声却突然停了。就在阿君的下铺一床之隔的地方，忽的有声音响起：素素从小就叫自己素素好可笑，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好可怜，素素的眼睛被拿走，最终都须得偿还……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幽怨的声音，不是王嫣然，也不是小鞠的，这词听起来让人浑身发凉。阿君不敢动，闭着眼睛面对着墙壁。那声音越来越响亮，就好像是念词的那女子顺着床梯爬上来了。

“素素从小就叫自己素素好可笑……”词在阿君的身后响起，她感到身体开始变冷，薄薄的被褥失去了御寒的功能，可她是在上铺啊？那女子是飘着的吗？

阿君感觉身后有东西越靠越近，她终于没忍住，睁开眼睛，坐起来就朝着身后的墙壁靠了上去。但靠过去之后她才感觉哪里不对，借着皎洁的月色，她看到身后的墙壁被涂抹的乱七八糟，上面写满了各种恶毒的诅咒，其中最为醒目的，却是用红色毛笔字写出的素素这两个字。

阿君同时也看到了飘在她床前的人。

不，那根本不能被称作是人，感觉完全就是阿飘。

穿着红衣裙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双眼缠着白色绷带，两只眼睛的地方还有红色的鲜血印迹……“看”向了阿君。

与其说是眼睛“看”，不如说是意念在看。

“你能听到吗？”她问。

阿君浑身发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能听到吗？”她继续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