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内人数逐渐减少,零星几人散落在各个角落。
唯有一角有两人被围堵在中间。
领头那人将匕首上的血污往衣服上一抹,又举起,刀尖只冲被护在后面的安安,眼神凶恶。
“她刚刚把阿敏杀了,我要拿她的命给阿敏报仇!”
林路遥瞥了眼近在眼前的武器,眼神冰冷。
“你们可以试试。”
“你也是个不要命的东西!”
六人被她这话一激,纷纷握紧武器蜂拥而上。
林路遥利落的反踢踹飞一个,单手扣住另一个人握刀的手臂用力一折,一拳砸在她眼上。
后面有人趁机冲上来想攻她的下盘。
林路遥甩开捂着眼龇牙咧嘴的人,反手一匕首将偷袭之人的胳膊钉在地上,又一脚踹在她胳膊上,对方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
“啊!”
安安小臂上正汩汩冒着血,她身手不行,只能勉强抵挡对方的攻击。
有一人从地上挣扎爬起,趁此机会,她抓起掉在旁边的匕首,咆哮一声,举着刀狠狠向安安心脏出挥去。
“躲开!”
林路遥刚挡下一击,转头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登时呼吸一紧,注意力也被吸走。
安安被这一吼惊得一颤,及时侧身躲开。
离林路遥最近的一个人注意到她回击时有意无意避开肩膀,心下顿时有了猜想。
趁着林路遥转头的瞬间,她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假意要从正面进攻,林路遥下意识抬手抵挡住,还未反应,她瞳孔倏忽放大,眉头死死皱起,脸色更白。
尖利的匕首从斜侧噗呲一声没入早已血肉模糊的肩膀。
得手的人笑得猖狂,双手握上匕首又狠狠往里推了几分。
林路遥全身被痛意覆盖,血从嘴角缓缓流出,额前脏污的血液与冷汗交织如瀑布般落下。
她拼尽全力反手一刀划破面前人的咽喉,又紧握住肩上那把匕首主人的手腕,抬腿踹向对方的胸膛。
那人被踢出好几米,林路遥低头,看向血流不止的伤口,咬牙,狠心拔出肩上的匕首。
她痛苦的哀嚎一声,双膝跪地,又不敢卸防用力将匕首一抛,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落在尸堆中。
坐在高台之上的女人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
她懒懒抬手挡下男人送来的圣女果,扶着对方的手臂坐起。两眼紧盯林路遥,眼里多了几分兴趣。
“有意思。”
林路遥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摇摇晃晃爬起,她大喘着气,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完好的。
一人单脚碾着安安的脚踝,匕首在她的小腿划了好几刀。
安安摔在地上,无助地挥动武器。
“滚!”
林路遥及时出现一刀送那人归西。
“姐姐!”
“你怎么样?”
林路遥拖着步子走到安安身边,单膝跪下。
“还能站起来吗?”
安安捂着伤口,艰难的摇摇头。
仅剩两人仍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你在这别动。”
林路遥站起,最后看了眼燃烧的余香。
正欲收回,她的目光撞上了虞美人的。
后者红唇勾着,眼底除了打量皆是毫不掩饰的兴趣。
林路遥毫不畏惧地回视,轻嗤一声,眼里全是麻木的冷意。
“我会活下来。”
她动了动唇,送给虞美人五个字,随后缓慢回头,回到战斗状态。
“这人眼里有东西。”
虞美人眉梢一扬,尾音上调。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无波无澜。只一眼,便又迅速收回。
“她身手还行,各项指标在七小组一直是第一。”
虞美人未答话,只略略看了他一眼,便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林路遥身上。
“不怕死,继续来。”
林路遥朝前方两个人勾了勾手指,唇边扯出一个不屑的笑。
“扒你们一层皮不是问题。”
余下两人也是伤痕累累,其中一个短发冷笑一声,并未动作。
另一个则沉不住气,听见嘲讽便一副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模样直直朝着林路遥冲上去。
等得就是你!
林路遥眼底闪过一瞬阴狠,左脚后退半步。
两人没过几招,那人便被一匕首划破动脉睁大着眼倒在一具尸体上。
随之而来一声钟声敲响,清澈的声音在偌大的场馆内回荡。
“时间到,比试暂停!”
随着比赛宣告结束,林路遥终于卸下防备,紧绷的神经放松,身上伤口如钻心的疼痛与疲惫汹涌而来。
她全身脱力,双膝直直砸在地面,脊背也不再挺直,头无力垂下,两手狠狠摔在地面,刀刃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姐姐!”
安安一直看着林路遥,见状大喊一声,也不顾腿上的伤口,挣扎着要爬到她身边。
她一边急急朝着林路遥爬去,一边狼狈的用手推开挡路的尸体,遇到好几个叠在一起推不动的,她咬着牙翻过去。
林路遥缓缓抬起头,眼皮掀起,眼前光影绰绰好像有许多人在走动。
她眼眸半眯,呼吸不断起伏,直到对上虞美人的眼。
林路遥死死盯着,紧咬牙关,拼尽全力一条一条抬起腿,将跪姿改为蹲姿。她单手伏在地面支撑自己,尽管身上已在无多余力气,可手仍紧紧攥着匕首不放。
“够狠。”
虞美人轻笑一声,施施然站起,眼神从充满兴趣转变为满意。
“可以大力培养。”
“是。”
男人眼角扫过,紧跟着她的步伐离开了满是血腥气的场馆。
林路遥紧紧注视着两人离开,她哼笑一声,缓慢转头,环视一圈。
地面上是数不清的尸体,场馆内涌入许多身形苗条的侍卫在一具一具处理。
活下来的人一眼便望尽。
“姐姐!你怎么样了?”
林路遥闻声看去。
安安趴在她左侧,脸上脏乱一片只有一双大眼明亮无比。她手掌被磨破,血肉模糊。
“你的手。”
林路遥把匕首在腰间别好,往地上一坐。
安安摆摆手,反倒紧张的看着她的肩头。
“不碍事,倒是你的肩膀伤得肯定很重。”
林路遥低头看了眼,她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左肩毫无知觉了。
目光在触及小女孩的手掌时,她还是勾了个安慰的笑出来。
“没事,至少我们活下来了。”
——
“所以,你们是这样相识的。”
李梦夕的眼下意识落在林路遥左肩,她抿着唇,眼里有疼惜还有难过。
“还疼吗?”
林路遥笑着摇摇头,手掌覆在曾经的伤口处。
“后来虞美人用尽办法救治我,这里只留下道疤。”
闻言,李梦夕放下心来,转而又有点疑惑。
“听姐姐的描述,这个虞美人应该是个视人命如草芥,冷血无情的人,又为什么会想尽办法为你治疗伤口呢?”
林路遥嘴角笑意敛起,缓缓眨了下眼。
“她想培养我,做组织副手。”
“啊?”
李梦夕吃惊地张大嘴,可想到林路遥从千人中靠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便又觉得合理。
“姐姐这么厉害,她会这样也是正常的。”
“正常?”
林路遥垂下眼,嗓音平静。
“我根本不需要她这莫名其妙的重视。”
时间飘回当时那段时候。
林路遥在床上昏迷了五日才醒来。
刚睁开眼,安安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眼眶含泪,声音也不免有些激动。
“你终于醒了!”
林路遥小幅度地扭动头打量这完全陌生的房间,嘴唇微动,嗓音嘶哑干涩。
“我这是在哪?”
她完全清醒过来,挣扎着要爬起。
“你慢点别扯到伤口!”
安安急忙上前帮忙,她一手握着林路遥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腰。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万分小心,林路遥还是不慎扯到了伤口。
她瞬间面目一狰,动作也卡在原地。
“好疼!”
“你别急,这才刚缠好纱布。”
安安一脸着急地扒开她的领口查看,林路遥不敢动僵在原地。
见纱布并未渗血,安安长舒一口气。
林路遥领口大开,雪白的胸脯暴露在她眼前,青丝微乱铺在身后,小脸毫无血色,眉头微蹙尾部低垂,瞳孔清澈水光潋滟鲜红的眼尾下垂。
樱唇发白却并未干裂,许是有人在她昏睡时常用棉签蘸水为她润唇。她轻轻抬起眼睫,一副弱柳扶风的病美人模样。
安安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她的衣服,垂着眼,脸颊微红。
林路遥在她的帮助下终于坐直身子。
她换了换,接过安安递来的水杯,仰头喝得有点急。
“慢慢喝别呛到了。”
安安轻拍林路遥的后背,还伸手抹掉沿着她脖颈往下滑的水珠。
一饮而尽后嗓子得到了滋润,声音也恢复如常。
林路遥舒服了不少,她看了眼身上的装扮,又扫了眼屋子里的陈设。
这与她原先住得地方大相径庭,明显高级了不少。
原先的住所是几人混住,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床都是上下铺。
而这则是双人混住,房间内还有许多家庭用品和电器,还有画报装饰,屋内也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