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不热呀？”
“不热。”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
“你都站了一早上了，坐着休息一下吧？”
“不要。”
谢阳洋左手拿着杯奶茶，右手举着小风扇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李梦夕打转。
他不死心，仍然跟着追问。
“你看你都出汗了，休息一下吧。”
李梦夕将蒸笼重重一放，有些恼火。
“你就不能找点正经事情做吗？”
“找到了。”
谢阳洋挺直腰杆，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理直气壮道：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
“你！”
李梦夕一时哑言，小脸憋得通红，有羞涩也有气愤。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白的人，不知该怎么办。
“哎。”
谢阳洋往前挪了几步，低头逼近她，调笑道：
“你脸怎么这么红，害羞了？”
“我没有！”
李梦夕别开脸，低头躲避他的视线，面红耳赤道：
“你离我远一点！”
谢阳洋偏不，一直追着她逗弄。
“不是，你低着头干什么？抬头让我看看呗，看看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我不想跟你说话！”
女孩眼眶红红像被气极的兔子，委屈巴巴的垂着头，鼻翼煽动。
谢阳洋顿时有些慌了，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往旁边空位上一丢，弯下腰开始哄。
“哎，生气了？别生气嘛，我逗你玩儿呢。”
他伸出手指扯着李梦夕的衣角晃了晃，腆着脸皮道：
“我错了，要不你打我两拳解气成不成？”
“你走开。”
李梦夕用力抽回衣服，转身不看他。
“姑奶奶，你消消气......”
谢阳洋抬手想去拉李梦夕的胳膊，手腕倏地被人攥住，他愕然回头。
林路遥眼神凌厉，漫不经心地将他的手丢开，似笑非笑。
“你在干什么？”
“遥姐......”
谢阳洋挠了挠腮，讪讪地应了一句。
“没，没什么。”
“姐姐！”
见到熟悉的人，李梦夕迫不及待扑进她怀里，笑逐颜开。
“你怎么来啦。”
林路遥两手捧起她的脸，揉了揉。
“来接你。”
她往店里看了一圈，低头问：
“奶奶呢？”
“今天是周末，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我让奶奶在家休息。”
李梦夕弯着眼笑，仰着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林路遥摸了摸她的头，嗓音轻缓。
“真棒，姐姐不在你也把奶奶照顾的很好。不过......”
她睨了眼谢阳洋，表情虽然温和，可话却意有所指。
“有没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
谢阳洋俊脸一红，忸怩道：
“遥姐，我在这儿呢，谁敢欺负她。”
“是么？”
林路遥挑眉反问，眼神充满威压，无形中给谢阳洋带来了厚重的压力。
手指被人捏了捏，林路遥低头，李梦夕睁着大眼，摇了摇头。
“姐姐，我过得很好。”
“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林路遥弯唇浅笑，语气轻柔。
“我今天过来是要带你去看学校的。”
闻言，李梦夕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可以上学了！”
“嗯，收拾一下吧。”
“好！”
李梦夕摘下身上的围裙，兴高采烈的跑开。
傻丫头，上学还这么高兴。
林路遥低笑一声。
“那个，遥姐......”
谢阳洋咬着下唇，怯怯地喊了声。
女人转头看过来，他揪着衣角，有些拘谨。
“你想说什么？”
林路遥寻了张空椅坐下，悠然道：
“我时间有限，有事麻烦速度解决。”
“我......”
谢阳洋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用力握拳，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英勇开口：
“我想追夕夕。”
他面色严肃，眼神坚定。
“哦？”
男生鲜艳的发色落在林路遥眼底，她耸了耸肩，笑了声。
“你想追小夕不去找她，反倒来跟我说？”
“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
谢阳洋挠了下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林路遥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语气很淡。
“我不会限制小夕的社交自由，她想喜欢谁，想做什么，一切都由她决定。我更看重她的感受，她过得开心就行。”
林路遥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李梦夕愿意，她就不会阻拦。与其和她商量，不如用心对待李梦夕。
谢阳洋显然听懂了，郑重点头。
“懂了。”
林路遥垂眼，漫不经心地提点他。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不是欺负。”
谢阳洋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悔。
“我明白了。”
见他似乎开窍了，林路遥微一挑眉，心安不少。
两人年纪尚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总喜欢欺负逗弄对方。
李梦夕性格温顺内敛，像只没有脾气的小猫。她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被吓到。
还是敲打一下好。
林路遥起身，两手抄进兜里。
“我好啦，走吧姐姐！”
李梦夕一路小跑过去挽住她的手臂。
“哎，拿着路上喝吧！”
谢阳洋不知从哪掏出一瓶草莓牛乳。
李梦夕缩在林路遥身侧，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面前的牛奶，略带防备。
“不用了。”
见他上道，林路遥扫了眼面露遗憾的男孩，轻声说：
“拿着吧，车上没备水。”
李梦夕乖乖接过，犹豫几秒，小声说：
“谢谢。”
“没事儿。”
谢阳洋一扫阴霾，露出灿烂笑容。
——
清晨阳光洒在静谧的操场上，广袤的草坪上根根青草都被覆盖。高大的教学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重，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在鹅卵石小路上。
两人踩着朗朗读书声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
“手续已经办理齐全，周一我会安排人接你上下学。”
“不用。”
林路遥偏头看她，疑惑道：
“为什么？”
李梦夕抿了下唇，柔柔的解释。
“以前我一直是一个人上下学，突然有人接送我不太习惯。”
“可这离家有点距离，你自己能行吗？”
“我可以的。”
李梦夕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
“这里虽然离家有点远，可是离奶奶那里近呀，我平时可以去陪奶奶住，周末再回家看你。”
林路遥思考几秒，点头同意了。
“一切要以安全为主，知道吗？”
“知道啦！”
李梦夕眉眼弯弯，声音清脆。
林路遥看了她一眼，浅笑着说：
“我过两天要去办点事，归期不定，你要好好上学，好好生活。”
“会去很久吗？”
“我也不确定。”
手臂上的力度瞬间增加，林路遥捏了下她脸颊的软肉，温声安抚。
“放心，我会尽快解决完回来。”
“要安全回来！”
李梦夕眉头紧皱，心里的快乐也淡了不少。
“我会的。”
林路遥在原地站住，周围宁静宜人，头顶偶有鸟鸣传来。
她轻抚了下李梦夕的眼角，语气低喃道：
“解决完这一切就好了。”
李梦夕呆愣地看着她，好像想到什么，她握住林路遥的指尖，轻轻发问：
“是跟安安有关吗？”
林路遥倏忽回神，眼神有一瞬凌厉。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李梦夕放下她的手，抿唇解释。
“我在奶奶的卧室看到了你们跟一个女孩的合照，奶奶说，那是她孙女，叫安安。”
林路遥闭了闭眼，轻舒一口气。
“抱歉，我有点反应过度了。”
李梦夕摇摇头。
林路遥轻轻揉了下她的发顶。
“奶奶还跟你说了什么？”
李梦夕抿了下唇，如实相告。
“她说安安已经离开她很久了，如果她还在的话，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是呀。”
林路遥呢喃一声，眼神逐渐失焦。
“还在的话......”
李梦夕低着头，抠着指尖无言几秒，还是开口问：
“我能知道一些关于安安的事吗？”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眼神，林路遥有一瞬间恍惚。
“可以吗，姐姐？”
李梦夕再次发问拉回了她的飘远的思绪。
林路遥带着她到小凉亭内的石凳上坐下。
“可以。”
林路遥看着远处爬满绿植的城墙，语气飘忽不定。
“只是，该从哪说起呢......”
李梦夕坐得板正，歪头想了下。
“安安为什么会去世？”
林路遥蜷起指尖，眉头缓缓皱起。
“因为我。”
“什么？”
李梦夕慌乱摆手，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
“这是事实，没什么故不故意的。”
林路遥艰难地勾唇，嗓音艰涩。
李梦夕从未见过她如此苦涩的一面，好像整个人都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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