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擦掉下巴上的冷汗,有些怨怼。
“这林氏确实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就是太难应付了点。”
“谁让你纵容向清欢改剧本加戏的,林总只不过是把剧本改回原本正常的样子罢了。”
编剧翻了个白眼,对她刚才的遭遇同情不起来一点。
“人家是平台的小公主,换做是你,你敢拒绝?”
“至少我不会推波助澜。”
制片人不大服气,还想继续争辩。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
导演又出来当老好人打圆场。他回想刚才的一幕幕,只得感叹一声:
“咱这剧,还真是神仙打架啊。”
——
夜深,街道上安静空旷。
林路遥骑着摩托疾驰而过,风带起她的衣角,发丝在背后乱舞。
她一身简便黑衣,仅露出一双清澈的翠绿瞳孔。
趁着莫尘卿睡下,林路遥才悄悄从家里溜出来。
接连几日梦魇,莫尘卿为了照顾她,也方便自己时刻观察她的状态搬到了林路遥房里。
短短几日,林路遥摸清了莫尘卿的作息时间。
他每晚睡前都会为两人泡一杯牛奶,为了今晚能顺利出来,林路遥在牛奶里下了小剂量的安眠药。
等莫尘卿沉沉睡去,她便换了身装扮出门。
远远见到熟悉的车子驶来,等候多时的黑衣保镖迅速上前排列好队形迎接。
车子缓缓降速,在魅夜后门停下。
林路遥摘下头盔,一手拨弄凌乱的长发,一手将头盔丢给走来的保镖。
“他人在哪?”
有人上前熟练地接过她的摩托,推走。
“白哥在三楼等您。”
林路遥未做回应,与往常一样直接从后门进入。
她没走公共电梯,而是去到与之相反的另一边用虹膜解锁打开一扇暗门,沿着灰紫色长廊快步来到专用电梯前,有专人守候在此,见她来了恭敬地鞠了个躬后刷卡打开电梯门。
林路遥孤身一人,畅通无阻来到三楼。
输入密码认证指纹后,鎏金大门随之开启。
三楼空旷不已,整一层装修精致华贵被用来当作私人空间。
意大利枝型水晶吊灯悬挂在中心,墙上是熠熠生辉的壁画,屋内各个角落都放置了形状各异的雕塑,舒适豪华的沙发上花纹都是精心雕琢的。
沙发上坐了一人,他背对大门,两腿交叠搭在桌上。手臂顺着沙发扶手垂下,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檀木手串,棕色穗子自然垂落在地面。
林路遥打量着屋内装饰,在门口愣了住,随后无奈扶额。
电视里正好在播报暮都知名督察官失踪的消息。
“你怎么看?”
男人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屏幕中反射出的光亮衬得面色莹白,电视中的画面在眼底复刻。
林路遥在他身后停下脚步,眼睫垂下,默了两秒,毫不留情地拍扁他精心打理过的发型。
“转过来。”
“哎!”
白浪顿时手忙脚乱站起,保护金子般护住自己的发型。
“君子动口不动头!”
林路遥斜了他一眼,指了下头顶的吊灯。
“这是你弄的?”
“对啊。”
白浪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面镜子在紧急修复自己的头发。
“不然还能有谁?”
林路遥比了个六的手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说有消息了,发现她的踪迹了?”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见他还在照镜子,林路遥不耐地皱眉,语气不咸不淡。
“再照我就把你镜子摔了。”
“咳咳。”
知道她会说到做到,白浪把镜子揣回兜里。
“人没消息,不过倒是让我打听到另外一件事儿。”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林路遥瞟了眼斜前方的挂钟,耐心告罄。
“别浪费我时间。”
“行行行,您老人家日理万机不耽误您时间。”
白浪蛐蛐两句,拉了下衣领。
“我们找到黑鸦的位置了。”
“嗯?”
一杯加了两三个冰球的烈酒推到面前。
林路遥两指轻叩桌面,未动,沉默三秒后突然问了句不相关的话。
“有牛奶吗?”
白浪:???
房间突然陷入安静。
林路遥忽略他眼底的震撼,镇定地移开目光,
“牛奶?”
白浪抓起瓶矿泉水扔过去,尽量克制嘴角的笑意。
“你当这儿是幼儿园呢?”
林路遥单手接下,拧开瓶盖喝了口,面色如常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黑鸦位置隐蔽,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千鸟阁。”
白浪收起玩闹的心思,如实相告。
“我花了大价钱从那里买来的位置。”
林路遥手里把玩着矿泉水瓶,敛眉沉思。
千鸟阁是地下组织中相当于情报贩卖的地方,所有没法在明面上进行的交易都可以在那里建立。
在千鸟阁内进行交易的买家与卖家可自行选择是否公开身份。
进入前不仅需要支付高昂的费用外,还必须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们定期收取会员费,超过二十四小时未支付便会拉入黑名单永不合作。
千鸟阁是最早建立的存在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同时鱼龙混杂。
只要给的钱够多就有人愿意吐露秘密。
“你一定想不到这个消息是谁卖给我的。”
白浪仰头饮尽杯中烈酒,唇上沾染一层水光。
闻言,林路遥不动声色抬眼,指尖缓缓揉着太阳穴。
“是千鸟阁阁主。”
白浪扬起一侧唇角。
“他?”
林路遥微微偏头,感到有些疑惑。
“这孙子就给个位置,还狠狠宰了我一笔。”
白浪拿起酒瓶,淡黄色的液体落入杯中,手腕上的穗子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杯壁。
“你花了多少钱?”
白浪将六的手势还给她。
“六千万。”
林路遥内心并没有多大波澜,点头肯定。
“六千万换虞美人的老巢,还算值。”
白浪举着酒杯啧啧两声,语气幽幽。
“不愧是林家大小姐,六千万都不放在眼里。”
林路遥瞥了他一眼,男人眼神幽怨,垮着脸像个受气包,她微微勾起嘴角。
“好了,之后再有事走我的账户。”
“不怕你哥查你了?”
白浪眉头一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那个老古板不是对你看管得紧。”
“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十七岁,况且......”
想到最近像个小尾巴似的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男人,她唇角弧度加深。
“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住了。”
“真行。”
白浪低笑一声,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纯黑信封,递给她。
“千鸟阁的回信。”
信纸纯黑摸起却很有质感,左上角有一颗暗红色宝石,信底有一行银白色的英文字母:
“You will eventually find what you want to know.”
用特殊灯光笔能照射出信纸左上角的符号。
金色画笔勾勒出一只正展翅欲飞的鸟儿,暗红色宝石则是鸟眼,嘴部并不尖锐倒更像是一个英文字母。
林路遥还未看清,白浪便催促道:
“快打开,发什么愣呢?”
“嗯。”
林路遥并未深究,只当是自己多想。
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门照片。
周围昏暗枯枝断叶围绕,庄严巍峨的大门上一只阴沉可怖的乌鸦立在顶端。门前的守卫打扮与林路遥在坞鄱镇时遇到的黑衣人一致,后方隐隐可见尖锐的欧式屋顶。
信封里再无他物,林路遥反转照片,一行笔迹遒劲的大字出现眼前:
满国,华尔顿,穹幕庄园,湾月沟无人之森
“这就是完整地址了。”
“嗯。”
林路遥牢牢记下,把照片塞回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白浪坐在扶手上,单手撑着沙发靠背。
“三天后”
林路遥没回头,而是将信封反手拍在他的胸膛上,语气低沉。
“具体行动等我通知。”
白浪把东西锁回保险箱内,慢悠悠坐回原位,拖长着音说了句:
“小的随时待命。”
事情聊的差不多,林路遥准备撤退。她将水瓶放到桌上,站起,又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我说。”
白浪观察她一晚上了,对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感到有些新奇。
“你怎么感觉很着急的样子?莫非,家里养狗了?”
白浪意有所指,眼里满是探究。
林路遥抚平下折叠的衣角,想了想,做出肯定。
“可以这么说。”
她担心莫尘卿的药效过了提前醒来找不到她。
“这叫什么,千年铁树开花?”
白浪调笑到,随即又换上一副八卦神色开始打听:
“那位勇士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林路遥垂着眼看他,单手插兜。
“少八卦。”
她指了指已经不知道跳转到什么节目的电视。
“多看看新闻。”
对于林路遥金屋藏娇的做法,白浪不大满意。
“搞这么神秘,难不成是怕我撬墙角?”
他起身送她,还想再套几句话。
“哦,对了。”
林路遥脚步一顿,扭头对着白浪毫无情绪地扯了下唇。
“在我下次过来前把装修换回去。”
目光触及角落一个裸体雕塑,她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审美真差。”
被攻击的白浪在原地盯着那个雕塑呆了足足有三十秒。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他才咬牙咆哮:
“是你没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