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只见它的一双胖手上，不管是手心还是手背，都长满了手指头，有胖有瘦有大有小，挤挤挨挨密密麻麻，就像嵌着指甲的肉芽。

而这些手指上，全都挂满各式各样的珠宝戒指，闪烁着诱人的光辉。那些宝石在光影间闪耀，形成一片璀璨，就像是是富贵唐煌的璎珞。

戒指间排列的次序似乎毫无规律，在珠宝的映衬下，老板娘手指的皮肤苍白得近似透明，让那些光鲜夺目的珠宝在这苍白的手上显得格外怪异。

“啊？可是我没有啊，”陆明晦脱口而出。我在心中大骂他蠢货，果然下一秒，我们的情况一下就不妙起来。

“没有珠宝？”老板娘的声音漫不经心，但是嘴角下一秒便咧到了耳后根，“那就留下来吧，不管你是不是人类。”

陆明晦的脸色骤变，我看见他死死地握紧了手中防身的棍棒，开始和老板娘周旋：“现在是没有，但是我家里有，我回去拿给你行不？”

他这也是在赌怪物的智商低，可老板娘压根儿不吃这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半路逃跑，要是拿不出东西，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阿姨，你别这么绝对，我们都是三好青年，未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会食言的，王羲之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根据苏格拉底的进化论定律，我们要和平解决。”

我听出陆明晦此时完全慌了神，根本就在胡言乱语拖延时间而已。

而我的手却默默地放在了胸口上，那里是衣服的内袋，也是我的心脏，里面装着的正是一枚戒指。

我的手停留在心口，隐约能够感受到那枚金质婚戒的轮廓。在老板娘瘆人的笑声中，我心中掀起了翻滚的波涛。

这枚戒指是父亲的婚戒，是他生前一直都戴着，母亲离开后从来没有摘下来过。虽然从来没有挑明，但我知道这枚戒指对他的意义。

可此时，这是我唯一可以活命的资本。我想活下去，有错吗？在这灾难临近的世界里，生存对我来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

可这是父亲唯一的遗物，对我而言代表着珍贵的羁绊，还有愧疚和缺失的爱。交出它就意味着放弃了我在这残酷环境中仅存的温暖。

我以前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已经令人发指，分尸这件事也够我下一千次地狱了，而如果此时我这么做，就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可是人死如灯灭，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说，他已经死了，我没有必要坚持莫名其妙的底线，为一具尸体丢掉性命。

而且父亲希望的，不就是让我活下去吗？如果我死在了这里，怎么能对得起他的牺牲呢？父亲的笑容仿佛在眼前浮现，似乎在默默地指引我。

我的目光再次看向陆明晦，终于下定决心将戒指从内兜里摸了出来，郑重其事地放在了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看见戒指，立刻两眼放光，将戒指套在了其中一个手指头上。

我趁机拉着陆明晦赶紧往店外走，谁知没走两步，身后的老板娘又开口了：“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