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放灯(四)

“什么名字？说来听听？”祝十三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期待着他的名字。

“姝儿——”

“…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师父？”

殷羡书手忙脚乱想帮她拍背。

祝十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青筋暴起，一手捂脸，一手摆着婉拒他的好意。

“咳咳咳！我…咳咳！没事，口水呛住了而已，”她咬牙切齿，强装镇定，“你能告诉我你起这个名字的意义是什么吗？看着我的眼睛。”

她没好气地揉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眼里有些失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简单可以吗？”

他看向她的眼睛，脸上写满了“师傅是个骗子”。但又想到她看不见，他搓搓手，决定自己说出来:

“而且师伯说过，师父你不会有口水所以，你不会被口水呛着师父。”

“你骗我，师父。”殷羡书委屈地皱着脸，认认真真提醒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师父。”

祝十三：“……”

她嘴角微微弯下弧度，揉揉太阳穴。

然后——

认真做检讨：

“对不起狗蛋，师父不该骗你！师父下次再骗你师父就是小狗，而且——师父保证没有下次！”

她小指翻绕伸到他面前，一脸讨好样，满脸都是“狗蛋师父错了原谅师父”。

他不自觉红了脸，从耳朵根红到脖子。

另一边，听到他一言不发，祝十三不禁着急，再次重申：

“师父不是有意骗你的……真的狗蛋！”

殷羡书依旧沉默。

她努努嘴，有意挽救:“拉钩盖章，师父再骗你师父是小狗！”

“嗯，拉钩……没有下次师父，你亲口说的，”殷羡书回过神，温声再三补充道:“还有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嗯！师父记住啦~”

祝十三卖力地点头，呲着大牙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拉钩盖章，师父保证！没有下次！”

“可是师伯说过，发誓时不可以嬉皮笑脸……”殷羡书小声提醒。

“师父除外～”

“不可以！！！”

祝十三无奈笑，轻安抚着炸毛的徒弟，郑重地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道：“既然没有例外，那师父就改好啦～”

她收起笑容，郑重发誓道:

“我祝十三发誓，以后再也不骗狗蛋！”

“拉钩。”他说。

“嗯！拉钩！”她点点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再骗狗蛋师父是狗。”

他舔舔嘴巴，正想说话。

却听到身后传来嗤笑声，小声嘀咕了句“幼稚鬼”。

他反应迅速，右手迅速摸上腰间的匕首，猛地转身去看来人:

来人是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系玉带，双手抱肘，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他舔舔嘴唇，手攥紧匕首柄。

但是——一只冰凉的手冷不丁地摁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杀心。

他扭头去看，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她眼睛里的星星不见了。

“嘘……”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冲着他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步走到他们两人中间。

“小友方才说谁幼稚？”

小少年抬抬下巴，上下打量着她。视线落在她眼睛时突然一怔，继而不屑地一笑道：

“原来是个瞎子！”

祝十三并不恼，语气依旧和和气气的。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小友方才说谁幼稚？”

一旁的殷羡书脸色黑得难以形容，手捏得咯叭作响。

“小爷我说的就是你们两个！瞎子！”

寒刃出鞘，却被她劈手夺过。

“狗蛋，不可以动刀子哦~不礼貌的孩子师父不要。”

她俏皮地笑笑，把玩着手中的刀。

他只好作罢，咬牙沉声嗯了一声，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少年。

少年笑得越发猖狂。

“哈哈哈！死瞎子！你以为你这样做小爷我就——哎！小爷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不准走！”

祝十三拉着殷羡书走得飞快，压根不搭理他，边走还不忘教导殷羡书，语速飞快：“行走江湖第六十一条，不和没礼貌的小孩纠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啊——嗯，知道了师父。”

他似非似懂地点点头。

身后的少年惊声咆哮。

“你们不许走！小爷我不准你们走！”

……又是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爷。

殷羡书暗戳戳地想着，祝十三突然停住脚步。

“是吗？”

祝十三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他，甩了他一记眼刀，左手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把寒刃，笑得僵硬。

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小友要不要考虑重新说一遍你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