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花灯节,街道熙攘,吵闹。各色的铺子传来大声的吆喝和叫卖声,酒楼之上文人墨客喝得酩酊大醉,花楼之中浪荡游子笑着一掷千金。
宴会之中,戏台子上,花旦悲悲戚戚的诉说忧愁,小生铿铿锵锵的说着大丈夫保家卫国顾不得儿女长情。
“今儿这花旦是男旦,诶呦,这全北竹中男旦,这君玉啊,也能排上号呢!”
“可不是嘛,君玉公子,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也就宰相老爷能请来平时哪看得见”
人群议论纷纷。
是啊,那可是君玉。那可是她的君玉啊......。她想。
她是宰相夫人,顾沉北。
她是江湖女侠,顾锦成。
可此时,她正端坐在台下,给儿子剥了一颗葡萄“业儿,好看吗?”“好看!娘亲,这男旦唱的真是好听,不过,学究的先生说,戏子无情!”
女子眸子黯淡了
“是啊,戏子无情......”
北竹十二年-尚书府二姨娘出一女顾尚书大喜,起名顾沉北。
北竹十七年-尚书府二姨娘惨死在君府,官府以此为由头,进行抄家,全家仅剩下幼子君业,被送往戏班子,成了男旦戏子,更名君玉。
北竹二十七年-尚书府三小姐顾沉北在及笄礼上逃跑
“恭喜尚书,千金这也及笄了,那这婚事?”及笄礼,按北竹的规矩,及笄礼上是要给女子订亲的。
顾沉北从知道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后,就一直害怕,怕自己真的要去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子。
可是,这好像没办法。
大姐姐,二姐姐,都相继嫁人了,她也不能摆脱这种命运。
而且,在小娘死后,这种恐惧蔓延了。
因为小娘不是死在病榻上,也不是死在刺杀或意外中。五岁那年,她小娘死在了君府,那是商贾世家,可是主母是当朝贵妃的妹妹,君家早就被皇帝忌惮上,就以这个由头进府搜查,搜出不少证据,君府被抄家,家破人亡。
此后,这个故事,被传开了,成了闲余饭后的谈资,她的小娘......成了家族的耻辱。被一些不明是非之辈传成了浪荡的,不知检点的女子。
因为她小娘,自己也受了苦。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
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性格向来是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我,只是自己,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父亲忌惮小娘家里,也依附小娘家的钱。不敢对她怎么样,至少明面上,没有亏待她。
思绪到这儿,就停止了。
她在自己的屋子里,穿着她讨厌的粉色衣服,安静的坐着,时不时摆弄自己裙子上的流朱,又要出去应酬了。她想,真烦。
“袅袅,出来!”
袅袅,是她的乳名。
“来了,爹”
她刚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乳母的叮嘱。她要温婉大方,不能毛毛躁躁。
她努力学着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好似个大家闺秀。
顾北辰脸上有些婴儿肥,显得幼态,那双眸子是标准的桃花眼,眉一挑,尽显风情,她长得不是当时那个时代标准的美人,不是标准的樱桃嘴,水汪汪的眼。她却称得上是个真真正正的美人,大气,不做作。
可是今天,她一步一步,有条斯里的,端庄优雅,反而有了几分假态。
“快点!平时不挺利索,一到关键时候就给我掉链子!”
“父亲,女儿知错”
顾沉北内心白眼翻到天上,表面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昨日啊,嬷嬷说及笄礼是姑娘家最重要的事了,要端庄大方,优雅得体,切不可急急躁噪,女儿不敢不听,而且父亲也尝尝教导我要学学二姐姐,女儿都铭记在心,谁知竟惹怒了父亲,女儿知错。”
顾尚书嘴角微动,挥了挥衣袖,好似在赶走身旁的蚊蝇,看到一个送东西的小厮,便怒斥一声。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快点,否则扣了你的月钱!”
小厮哪里知道老爷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跑到前庭,不敢回话。
“孽女!怎么敢和我顶嘴?”
他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