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未来。

顺利结束大二学年，暑假的时候，孟宴臣带着罗汀娜回了趟英国。

她和孟宴臣一起回了趟交换生之前的大学，两人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阳光下印出纤长的影子。

偶有如荒原的风一样空阔的英文歌声飘荡在空中，那么远，那么长久、剔透。

在这阵低沉、辽远的吟唱中，罗汀娜感受到一股宛如旷野长风一样空空荡荡的呼唤。

这让她因为走在孟宴臣身边，如此近的距离而紧张的心，平缓了不少。

虽然这次孟宴臣带她回英国，是因为怕她思念故国，加上临近了比尔格林的忌日，就理所应当带她回一趟英国。

但她真的很高兴。

是因为见到孟宴臣，和孟宴臣待在一起很高兴。

罗汀娜觉得自己像要被傍晚的凉风吹透了，她的灵魂与身体一分为二，远离了行驶的摩托车，远离了黑暗的公路，甚至远离了孟宴臣。

变成了一张马上就要飞往雪山的风筝——她也许一生都到不了，但是很想追上那一团聚散无常的云。

孟宴臣察觉到女孩不自觉慢下来的脚步，以及出神的眼睛和明显能感受到的喜悦的情绪。

他不甚察觉地弯了弯唇角。

孟宴臣“回家，很高兴吗？”

罗汀娜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来。

罗汀娜“……总觉得，这样的氛围很轻松。”

她没敢说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她就开心。

假期的校园几乎没人，所以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碰见几个人，此时更是连个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大概是太过惬意，孟宴臣盯着即将落山的太阳，问道。

孟宴臣“罗汀娜，你想过毕业之后做什么吗？继续深造还是？”

罗汀娜下学期面临着大三，意味着很快就要选择考研考博还是直接离校工作。

这是个好问题。

罗汀娜怔愣片刻，她发现自己一年前根本没想到活到那个时候。于是她相当坦诚地道。

罗汀娜“没有。”

罗汀娜“我根本没想活到那个时候。”

孟宴臣“……”

果然罗汀娜这个性子一点也没改变。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打断。

孟宴臣“罗汀娜，我今天并不想谈论你的死亡。”

一连两句话都喊了自己的名字，罗汀娜感觉孟宴臣有点不悦，所以她很知趣地不再开口了，只是很小声地嘟囔。

罗汀娜“我没想过。”

孟宴臣听到了她的嘟囔，他觉得自己真怕罗汀娜哪天突然就没了。

因为一个人如果没有目标，就没有活着的理由。罗汀娜更是把这句话贯彻到底。

孟宴臣“想一个。”

男人难得强硬，罗汀娜只好说。

罗汀娜“也许……可以考公？”

孟宴臣想了一下。

孟宴臣“考公之后？具体做什么。”

罗汀娜稍稍回忆了一下，她上辈子考研考博，这辈子不太想再重来一次，于是就选了另一条路，虽然本质上没差。但她还真不知道考公之后能干什么。

但是孟宴臣很认真，确实对她的未来很关心。

她只好胡编乱邹，回忆着上辈子从父母那儿听来的，祈祷自己能说个差不多的。

罗汀娜“执行司法工作？社会公益？”

孟宴臣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盯着罗汀娜。

罗汀娜“呃……当老师？这个应该也挺安稳的，很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当老师。”

孟宴臣“……”

孟宴臣直接不走了，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罗汀娜也灰溜溜地跟着坐过去。

罗汀娜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代表对方的态度了：孟宴臣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她看见即将落山的太阳挂在远方，静静地看他们奔跑在一场寂静之中。

此前的愉快此刻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少女慢慢驼下了背，双腿并拢，双手缩回腹前，粘稠的黑暗攀上了她的胸口。

罗汀娜“我没有想过未来，我也不想要什么就业之类的未来，你不必和我商量这个了。〞

罗汀娜垂下眼睫。

罗汀娜“让你照顾我已经够麻烦哥哥了，不必哥哥费心，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