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陪伴。

陈助理拿着策划案进总裁办的时候，发现孟宴臣没有和之前很多次一样不知时间流逝地仍旧坐在椅子上。

而是已经站起身来，穿上了西装外套。夕阳温和地裹紧了男人颀长的身子，周身都漂浮着金色的星芒，碎光跳成一片钻石的海洋，像黄昏筛下的粉。陈助看着孟宴臣挨个扣上外套扣子，西服打理得十分妥帖。

他纳闷儿地问了一句。

.【陈助理】“孟总是要回家？”

孟宴臣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今天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总裁要回孟家？陈助理心里直嘀咕，但也没敢问。

.【陈助理】“好的，那晚上的酒会我会替您推掉的。”

他将策划案放在办公桌上，孟宴臣看都没看，拿上车钥匙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孟宴臣“有事电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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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做的不错。”

孟宴臣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才发表自己的评价。他看向双眼放光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女孩儿。

罗汀娜“真的吗！”

罗汀娜“幸好！只要不是难吃我都能接受！”

孟宴臣难得被逗笑了，他回道。

孟宴臣“为什么不自信一点？”

罗汀娜“哎呀！”

罗汀娜不好意思地笑。

罗汀娜“我又不是专长做菜的人，孟总从小到大吃的都是五星级厨师做的法国菜，我觉得我做的……还不如人家的残羹剩饭。”

孟宴臣放下筷子，很平淡地说。

孟宴臣“我觉得很好。”

他的语气太过平常，好像这是一件很多人都认定的事情。

罗汀娜很高兴，孟宴臣给足了自己面子。她可惜地看着男人，觉得许沁放着这么好的哥哥不要，去选择白粥男，真是一个很大的笑话。

她看着他。

他在沉默的时候，直视前方的时候，微微地露出笑容的时候，他身边的时间似乎会像留恋一样地慢下来。

周围的光线会瞬间地呈现暗调，只有他是空间里安静的可视物，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长久地看着他。

这大概很危险，但就是让人无法自拔。

孟宴臣“你……”

孟宴臣突然出声，炸弹似得丢在两人之间，把罗汀娜炸了个清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观察得太入迷，盯着人家看得太久了。

男人不自在地别过脸，他很少接收到这么直接、热情，不掺杂任何暗示的目光，纯粹得烧人。

孟宴臣“你不要这么盯着我看。”

他语气干巴巴地回应。

罗汀娜忽然脸色爆红，一下子跳出很远的距离。

罗汀娜“对不起！”

她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罗汀娜“对不起哥哥！我没注意。”

孟宴臣被她这么大的反应搞得又吓一大跳。

孟宴臣“没关系，你不要道歉。”

孟宴臣“我只是不太适应。”

罗汀娜很识趣得转移了话题，往厨房走。

罗汀娜“我先去看看锅里的汤！”

孟宴臣沉默着，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盯着罗汀娜的身影和侧脸，白瓷一样的脸上除了那漆黑又潮湿的眼珠，就是如夕阳一样薄薄的绯色。

他觉得他的人生过了大半，早应该习惯了孤单的滋味，至少能面不改色地咽下过去的苦痛与眼泪。

只是现在。

厨房里正围着宽大围裙的女孩搅拌了一下锅里的汤，侧过头冲着正看着自己的孟宴臣笑了笑。

罗汀娜的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亮盈盈的，笑起来好像有水色的光，每一次出声仿佛是夜晚的云梢月霁，银色的淡光照拂温柔的山峰。

他竟然有点喜欢上这种宁静悠长，有人陪着的生活。

孟宴臣的人生从来没有被坚定选择过，他很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人陪。过去三十年他每天活得行尸走肉，如同一具躯壳，生活对他来说没有盼头。

他活着，从来没有期待过明天。

只是现在，他会开始思考，下次见到罗汀娜，她会是什么神情。

孟宴臣想起那晚在病房，罗汀娜无比郑重的一句话。

“你是我活着的意义。我这条命的唯一价值，就是让你能够幸福地活下去。”

原来也有人牵挂他，牵挂他过得是否幸福。

孟宴臣抬手覆上心脏的位置——那里缓慢地跳动，有一束彩色的烟花，从心底迅速升上来，然后砰地一声——爆炸了。

罗汀娜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地喊他。

罗汀娜“孟宴臣？”

星光繁琐而明亮，他们落在宇宙的井里，并不因为任何一颗而欢喜；如黑如蓝的夜色总会被晨光稀释，但星空永远寂静，安宁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