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平和。

回去的路上雪已经停了，罗汀娜把车窗开了小小的一道缝，穿行在城市和道路上的风被他们走出了另一空间的荒诞感，几乎让人忘记了时间流逝。

开着车的孟宴臣心情不太好，但他很克制地将这些难堪的情绪压在了心底最深处，不关心他的人压根儿不会看出来他此刻心情很糟。

要不是罗汀娜知道孟宴臣和许沁过去那点恩怨情仇，她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她有些心疼地想着，只敢偷偷打量他。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脾气都没有，有一颗柔软宽和的心脏，平静，但有力量。

孟宴臣，一团在黑暗中安静燃烧的火焰。火焰不知自己有多温暖，只固执地燃烧着，以燃尽为目的安静地向四周奉献自己的热。

没有人看见他的光芒，大家只是在寒冬隐隐感到了暖意，然后拢了拢大衣继续向前走去。

尽管此刻车内温度低得可怕，孟宴臣不想开口，罗汀娜也不会多问。她细细摩挲着安全带，感受着别样的手感，转头看向夜里晴朗的天空和星云。

她想，如果云知道，它一定听见了罗汀娜本人喜欢孟宴臣，或者爱上了孟宴臣的宣言，像一群过于饱和的水蒸气依附在凝结核周围一她爱他的物理意义和人文情感。

它们同样那么轻那么美丽，她早就开始崇拜、开始热爱，这几乎是一种自然规律。如此眷恋云海，她注定会沉浸在这种任意滂沱、随便晴朗的自由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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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罗汀娜很快开学了。

开学便意味着她少得可怜的空闲时间不能再看见孟宴臣了，因为孟宴臣几乎也很忙。

四月的一个周末，在罗汀娜告诉张阿姨自己要回梨苑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降低了声音，笑呵呵地说。

.【张阿姨】“先生正在别墅呢，刚刚也在问小姐会不会回家呢。”

罗汀娜几乎是惊喜地出声。

罗汀娜“哥哥也来了！”

张阿姨的声音响起，但并不是在和罗汀娜说话，她好像是在同那边的人说道，因为她说。

.【张阿姨】“先生，是小姐。”

然后那边没了声音，张阿姨的声音逐渐飘远，取而代之的，是罗汀娜想念了很久很久的，孟宴臣有些沙哑的声音。

孟宴臣“回来了？”

他好像很累了，话音落下时还有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

罗汀娜听出他的疲惫。

罗汀娜“嗯。在学校收拾东西，傍晚到家。”

孟宴臣“我让司机去接你——”

罗汀娜“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可以回来。”

罗汀娜不想麻烦孟宴臣，她拒绝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嗫嚅着。

罗汀娜“你在家……等着我。”

那边没了声音，良久，罗汀娜听到一声几乎从喉间溢出的闷笑，隔着听筒传来，令人觉得模糊不清。

孟宴臣“好，注意安全。”

快到家时已近黄昏，傍晚的天空像是被点燃的一把火，红橙变幻的色彩，未落山的太阳映得万物都变红，连别墅都像着火了一般，吹出滚滚黑烟。

等等，黑烟？

罗汀娜行李都不要了，扒开车门狂奔去的别墅，滚热的火光把眼都刺痛——怎么、怎么会着火呢？孟宴臣还在家，张阿姨还在家。她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在别墅外不远处看到了张阿姨，她手里还提着东西，身上没有事，看上去是刚回来，应该是去取送来的菜，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张阿姨看到跑来的罗汀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然后喊道。

.【张阿姨】“小姐！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以为您已经回家了。我去取菜的时候忘记关火了……”

罗汀娜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有多狰狞，狂跳的心脏鼓点声好似就在她耳边，吵得她头疼，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罗汀娜“孟宴臣呢！”

.【张阿姨】“先生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罗汀娜已经冲进了别墅的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