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枷锁（上）

来开门的不是马嘉祺，而是马母。

马母小丁你先去上学……

没等她把话说完，丁程鑫就用力挤进去，看见摔在地上的碎片，以及跪在碎片附近，脸上手上都有血的马嘉祺。

丁程鑫马嘉祺！

他把人挡在身后，看着坐在餐桌处冷色的男人。

马父你就是这么求我别走的？

马父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马嘉祺他只是我的同学！

马嘉祺我们不一样

马嘉祺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眶通红，眼泪从眼角滑落掉在地上，和血堆在一起。

马嘉祺答应我，别走

马嘉祺你知道我敢这么做的

马父你不需要用你妈的方式威胁我

马父你们又想困住我多久

马父我就算留下，这个家又有谁是开心的呢？

马嘉祺反驳不上，他只能把玻璃碎片架的离脖子再近一些，丁程鑫想上去抢他手中的碎片，被他侧身躲过去，血从脖颈处的小划痕微微渗出。

丁程鑫马嘉祺，别做傻事！

马母不必了嘉祺

马母让他走吧

马母我累了

他看见马嘉祺好像突然间失力，双眼空洞的看着马父推门出去。

丁程鑫跑过去用手去捂马嘉祺脖子上的伤，被后者轻轻推开。

马嘉祺你去上学吧，我没事

马母丁程鑫，你该离开了

丁程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马母站起身严肃的样子和冰冷的语气让他不得不站起身。

丁程鑫阿姨再见

他眼看着门被关紧，马嘉祺应该还坐在地上，身上的血和伤都没有处理。

丁程鑫那纸擦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血，被马嘉祺躲开后，他扑在地上，手心也被扎了一块玻璃渣子。

许是因为他脑子里还带着上一世的思维，对马嘉祺的关心也总是下意识的。

那时候他们认识到结婚，虽然很快，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马嘉祺待他也并无错处。

现在看着曾经强大冷静的马嘉祺，就和那摊碎掉的玻璃一样坐在那儿，用命威胁一个人留下。

他不再强大，不再冷静，只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丁程鑫不懂马父马母究竟为何这样，他们好像对马嘉祺都没有感情一般。

他在进学校前给马嘉祺打了个消息。

丁程鑫包扎前记得消毒

马嘉祺看到消息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马母在送走了丁程鑫之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他能不能自己包扎，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便离开了家。

他知道，母亲将这里视作伤心地。

今天丁程鑫的出现也更是给她带来打击。

马嘉祺默默收拾好客厅的一片狼藉，上药是身上的血也都已经干涸。

他熟练地给自己包扎好，把捡的那块玻璃碎片放进一个小盒子里，里面有大大小小不同的玻璃碎片。

他的房间是背光的那间，马嘉祺窝在床上，用被子轻轻地盖住脑袋，颤抖着痛哭。

他也恨，恨自己命运如何薄福，有这样的一对父母，也恨自己如何没用，没办法帮母亲把父亲留住。

他就这么一直哭，哭到最后实在太累了，用被子胡乱擦了一把泪水，又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逼迫着自己去洗脸。

也是那个时候看到的丁程鑫的消息。

他好像又看到那天的午后，那个闪着光的小孩今天冲进他的家里，看见了他破碎的一切。

马嘉祺知道，今天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糟糕，他肯定不会再来了。

与其再多一个人抛下他，他倒不如主动舍下，还算有几分宽慰。

他自顾自的删了丁程鑫的联系方式，可心里堵着的感觉没有一丝一毫的消解。

丁程鑫在学校不时的回头去看后面空着的座位，一边暗想马嘉祺受了伤，今天估计是不会来了，又一边盘算着晚上去找他开门的概率在多大。

等放学时丁程鑫第一个冲出去，他把书包扔在家里，从自己的书柜里取了一个钢琴样式的八音盒，就又跑到马家门口。

叮咚。

这是丁程鑫第二次规规矩矩按门铃，听到里面窸窸窣窣地走路声最后停在门口。

可一钟过去了，并没有开门的迹象。

丁程鑫麻祺，开门

丁程鑫老师让我给你带了作业

随便扯得理由并不是那么精明，可马家的门却还是开了。

今早看起来还行尸走肉般的人，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

马嘉祺作业呢？

丁程鑫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马嘉祺为什么？

马嘉祺我有什么值得奖励的吗？

丁程鑫不是因为你做的好才有礼物

丁程鑫只要是你，就可以收礼物

丁程鑫也不只是我的，所有爱你的人都可以没有理由的给你送东西

丁程鑫你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做那么好

丁程鑫能感觉到马嘉祺在这个家是压抑的，好像总在为了讨好父母而做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马嘉祺，很多事情不是他的责任，他不需要承担。

看着马嘉祺愣神，丁程鑫的手轻轻去碰他脖子上的纱布。

丁程鑫很疼吧？

丁程鑫拧紧的眉宇让马嘉祺更加不舒服，他摇摇头躲开他的手。

马嘉祺你也看到了，我家就是这样的

丁程鑫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丁程鑫你只是刚好遇到了不太会解决问题的家人

丁程鑫但爱你的人不只他们

丁程鑫你也值得别人对你好

丁程鑫也不管马嘉祺刚才躲开了自己，伸手抱上去，轻轻拍了怕他的头。

丁程鑫马嘉祺，如果你想说

丁程鑫你随时可以告诉我

丁程鑫我对你一直有耐心的

马嘉祺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在砰砰的震动，和普通的心跳声不一样，好像是丁程鑫的心跳比自己快，影响到自己了。

马嘉祺丁程鑫，我的家人不爱我

马嘉祺我只是我妈用来留住我爸的工具而已

马嘉祺小小的声音带着颤抖，在丁程鑫的耳边响起。

听起来好像在风中摇曳的细枝小树，风再大些他就要倒了。

丁程鑫你说，嘉祺，我在听

他轻轻地拍着马嘉祺的后背，好像上一世时，每次雷雨天的时候马嘉祺担心他回害怕，什么都不过问，总会抱着他。

那时候的马嘉祺连心脏的跳动都是强有力的，他附在他的胸口，特别的安心。

但那个时候的丁程鑫不知道，原来能保护他的马嘉祺，有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往。

甚至在从前，没有任何人拉他一把。

他就这样自己在深渊里挣扎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儿，丁程鑫不由地跟着心酸。

马嘉祺轻轻地声音不断从耳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