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母亲的名字

又一个无眠之夜，躲过救世主喋喋不休的追问。

无人的教室成了他们的庇护所。

他们的指尖交汇的瞬间，仿佛是一道微弱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动，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你和哈利是什么关系？”漫不经心 ，若无其事，却又懊恼十分。

什么关系，像是他们一样的巫山云雨情，或是灵魂相吸的真意——

美狄亚挑挑眉，“哦——”她的语调低沉了下去——他的心像是本坐落于云端，又跌落于悬崖之下——

“好朋友而已。”她笑得有些得意，并无一点紧张的思绪。

而她挑逗地上下滑动的手指无疑是她变得更兴奋的证明。

哦——男孩们的争风吃醋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跟他一样的好朋友？

“坏女孩。”像是被她的坦率刺激，乔治不满地嘟囔。

他专注地凝视着她，她怎么能？

她一言一行都表现出对真情的不在意，只沉迷于皮囊的享受，但他不相信，血肉之心又怎会坚如磐石？

他忍不住抬手，想捂住胸口缓解苦涩，却只堪堪忍着，握成拳。

当她红唇热情地迎接，当她珍珠似的泪珠奔涌，当她稚嫩又迷恋地讨好，难道她眸中的欢喜，竟无一是对乔治.韦斯莱这个人？

她对他，当真只是一个呼来即去的、权当消遣的“朋友”？

于他而言，她是一个谜。

人群喧嚣热闹，他却常常看到美狄亚那讥讽冷淡的目光，格格不入，像是看透了一切，以至于乏味不堪。

在那样的目光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玩乐是那么苍白而脆弱。

她在想什么？

梅林选定那些天生注定、卓尔不群的巫师作为时代的光辉时，为什么却没考虑到更多的、那些追逐这些时代的光辉、如飞蛾扑火的普通巫师？

他们呼吸交缠，他却觉得离她的心是那么远。

灵与肉，她能分得清吗？

乔治不相信。

见了她，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他心里却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但太阳不是突然下山的，失落是慢慢积攒的，他的心是肉做的，也会酸涩、受伤。让他放手，他却怎么也舍不得。

美狄亚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乔治的无奈失落中痛苦的哀伤，像有一个大空洞把他吸下去，这份哀伤使他增添月光一般的深沉。

这抹月光莫名击中了她。

她叹了口气，带着妥协的意味，沾湿的黑发贴在他手臂旁，道，

“我们约会吧。”

……

海格的小屋。

小径。

万圣节的时候，海格去禁林喂他的“小可爱”，忘了时间，害的他们无功而返，只得今天再来。

美狄亚——现在想回头扇自己——推搡着高大的红发少年，绕到一个绿树后。

她气急败坏，无能狂怒，愤怒地跺脚，“你能不能不跟着我了！”乔治.韦斯莱不知抽了什么风，今天一直黏黏糊糊地跟着她，就像她是金加隆一样！三年级这么闲的吗？

难得看到她表情那么生动，乔治心里偷笑，振振有词，“因为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约会呢！”

就这？

“这个——”周末还没说完，她还没说完就被急促地打断了。

“这个学期放假怎么样？”笑话，周末一天怎么够，他已经在畅想带她逛哪里了。

不得不说他抓住了好时机，美狄亚现在一心想去认识海格，可不想和他掰扯，随意地点头。

她拉过乔治的格兰芬多金红色的领带，交换了一个轻飘飘的吻，头顶的槲寄生羞赧地摇曳。

应付完乔治，美狄亚神清气爽。

……

海格一看到她就瞪大了双眼。

有戏。

两手捧着岩皮饼，她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无父无母、从小孤单无依、亲戚们还觊觎着父母留给她的遗产的小可怜。

与她渐渐熟悉的三小只一言难尽地看向她，默默地看着海格从震惊、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同情。

“哦——天哪，跟哈利一样的小可怜——你放心，霍格沃茨就是你的家。”海格边用巨大的纸巾擦着源源不断的眼泪，一边安慰她。老实说，这场景莫名的反差与滑稽。

确认了，是个单纯的巨人。

她便不再掩饰来意，说，“母亲的遗物只有一个日记本，在上面她提到了你——”她停顿了，因为并不太清楚母亲与海格的关系，秉着少说不错的原则，留给他遐想的空间。

海格的目光果然变感动了。

“真没想到，你母亲居然还注意到了我，我一直以为她——”美狄亚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温暖的眼神。

他继续，“你们知道的，大部分斯莱特林都不太喜欢我们这种，唔，有特别血统的人——而且你母亲当时非常优秀，所以有些高傲——不过高年级了之后她就变得，恩，平易近人了？”

三小只惊讶地对视，美狄亚母亲是个斯莱特林！

美狄亚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说到这，他变得有些犹豫，“她甚至还送了我一张圣诞节贺卡。”

他的目光变得更柔和了，“你和你的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唔，真不知道她知道你是个格兰芬多是什么反应。”

海格突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母亲已经不可能有机会知道她的女儿的事了，脸涨的通红。

哈利这时插嘴，“那美狄亚的母亲和我的父母关系怎么样呢？”

不得不说，缓解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

海格想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对上哈利充满着期待的湿漉漉的绿眸又败下阵来，

“他们刚好同一届，唔，那一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关系格外差。”他不说了。

哈利顿时紧张地看了一眼美狄亚，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她的手，庆幸的是，美狄亚神色如常，反握住了他。

海格又哈哈大笑，“你母亲和莉莉——哈利的母亲——关系很好，不过与詹姆和”

他一脸不小心要说出什么秘密地停顿了，美狄亚注意到他慌张地瞥了一眼哈利“其他的一些格兰芬多关系非常差——唔，我不想骗你。”

“但是他们最后一学年，关系非常好，”海格又笑了，“超乎寻常的好。”

一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关系好？这一定大有文章。

海格对此却表现出坚决的避而不谈，“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都会知道的。”他神秘地说。

最后一个问题，“她叫什么？”

人本飘忽无根，正是一次次名字的呼唤连结了个体与个体的互动。

她想象着，母亲形象的第一笔，本应是名字。

她对母亲形象的勾勒终于不再止于日记本内容、字迹的猜想，即使仍无法形成完整的图画，但也足使她感到莫大的满足。

一个人不单是她本身，还是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与其说她是寻找着母亲，不如说是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根源。

海格回答，“美狄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