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光

学校每年都会在礼堂举办艺术生的汇演，也算是给所有艺术生一个展现自己锻炼自己的机会和舞台，虽说是对全体在校学生免费开放，但对于生活枯燥学习紧张的中学生来说这算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机会，所以演变到现在已经需要提前抢票了。

傅知韫是表演系艺术生，又因为性格好人缘好每次都能帮虞绾提前弄到内部票，这一次更因为虞绾的多次监督和催促，帮她拿到了前排中间的座位。

马嘉祺是压轴出场，虞绾至今都记得那天的惊艳。

与其他隆重花哨的表演服装不同，少年只一件洁白衬衫搭配白色运动鞋，刘海自然垂下盖住额头，少年生的与主流审美观不同的单眼皮，但精致的五官落在他的面颊出乎意料的协调又出众。

他生的高挑纤细使他具有格外与众不同的清冷气质，独有的青春少年气让他成为虞绾青春里独一的悸动。

虞绾喜欢听马嘉祺唱歌，记得第一次听是在学校的广播里，凭借着他的温柔声线从高一开始就是学校广播站的站长，关注他三年，虞绾见证着马嘉祺唱歌在咬字、技巧、情绪递进等多方面进步。

她始终坚信马嘉祺生来就是要站在更大更耀眼的舞台上唱歌，他会考上心仪的大学，会有更多的人看见他的才华，他会唱很多他喜欢的歌，他也会始终发光发亮，这一点虞绾从未怀疑过。

“阿虞，这马嘉祺明年就要高考毕业了，你这持续了三年的暗恋还不准备见天日啊？”傅知韫换下表演服后来到虞绾身边坐下，看着她那一脸痴恋的迷妹只觉没出息。

虞绾只撇了撇嘴，仍旧目不直视地看着舞台上的少年：“这不是不想担心嘉祺学长的高考嘛，等他高考结束吧，我一定不会怂的。”

“我信你个鬼。”傅知韫可太知道虞绾是什么性格了，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一曲毕，悄然片刻之后是满堂掌声。

马嘉祺向来值得。

——“各位学弟学妹好，我是马嘉祺，非常荣幸能够在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年有机会在这里表演，在这样一个有意义的舞台我选择这样一首歌是想将这首歌唱给我的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对于我来说，她是我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伙伴，也是见证我历经转折的陪伴者，所以我在这里送给她这一首歌，真诚地祝福她万事顺意来日可期。”

台上少年柔声开口，台下一片嘈杂。

马嘉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虞绾也只是他众多迷妹追求者其中一个，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能引起他人的关注，更何况是公开在这样的场合广而告之，一语激起千层浪，更何况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我的天，什么情况，马嘉祺谈恋爱了？我怎么感觉他说话的时候一脸春风得意呢。”

——“你没听说吗？和马嘉祺一起在广播站的阮眠霜学姐，要出国读书了，连高考都不参加了呢，他俩本来就形影不离的，一起进广播站一起读声乐系，一直都有人传他俩早就在一起了，这话里说的最重要的朋友肯定就是阮眠霜啊。”

——“阮眠霜学姐啊，怪不得，那就不奇怪了，再高冷的学长也抵不住美女的魅力。”

——“谁说不是呢，我本来也挺喜欢嘉祺学长的，这么一比，我还是自惭形秽自行退出。”

……

后排八卦女同学之间的谈论一字一句全部都听在虞绾和傅知韫耳中，虞绾的眼里仍旧是台上诚挚的清冷少年，可心思却再也无法平静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仍然如往常那般耀眼又与众不同，可莫名地，虞绾却觉得少年与她之间本就遥远万里的沟壑更难以跨越，他如清冷月亮一般高挂在自己的夜幕，可这一次连月光都要抽身离去。

虞绾缱绻了三年的青春期暗恋戛然而止，结束的猝不及防。

“阿…阿虞。”

傅知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虞绾的面色，从少女怀春变成呆若木鸡，

“阿虞你不要听她们胡说，这都是说不准的事，说不定她们也是道听途说，她们很明显也不认识马嘉祺，这些肯定不是她们听马嘉祺说的…”

“知韫，结束了，我们走吧。”虞绾不愿继续在这里如坐针毡。

虞绾终于明白，台下观众万千，即便虞绾坐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马嘉祺的目光也未曾为她停留。

回去的路上，虞绾甚至听不进去傅知韫的任何一句开解和安慰，她觉得自己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般闪过一帧又一帧画面，却次次都是马嘉祺的背影。

或许暗恋就是这样，酸涩且不为人知，她只能跟在少年的身后无数次追随少年的背影，她默默关注着少年的日程课表，总是以看望好友的名义绕大半个校园到艺术楼只为亿万分之一的偶遇可能性，尽管十之八九都是无果而终。

少女的爱是岩石上凿字，缓慢又深刻。

马嘉祺是夜幕中唯一的皎月，在他身边围绕着无数颗闪耀的星，虞绾必须承认她不像阮眠霜那样耀眼，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其中一颗黯淡星子，即便如此她也愿意追随月亮的步伐。

可虞绾如今陷入了为难困境，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今马嘉祺已经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月亮，这一场自导自演的哑剧或许真的该就此落幕。

我知他遥远如月亮，但又好贴近我心脏。

他始终陌生，才允许诸多浪漫想象，作为我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