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

“喵!”

橘猫撞到一个男人的腿上，猝不及防被一根木棍打懵了。

男人揪着橘猫的脑袋，在空中晃了晃，听见橘猫痛苦的惨叫声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小畜生，你主子都自身难保了，没想到吧，你又落老子手上了。”

“哒，哒，哒。”

红色点点飞溅在泥沙地里，橘猫已经没有生命特征，被男人丢进臭水沟，金色的皮毛变得暗沉，不久会被苍蝇附着。

皇宫里昏迷多日的皇帝猛然从龙床上惊起，上挑的丹凤眼泛着冷意，所以猫死，他就回来了。

褚青已经顾不上追究这背后到底是谁的阴谋，他抬手喊人。

声音阴沉。

“宣忠勇侯!”

褚青回到自己的身体后，终于想起了在溪花镇的违和感出在哪里，侯府的人不对劲，护送世子爷的人明面上只有杨忠一个，暗地里还有暗卫跟着，那么杨忠到底是怎么因为一个普通的命案，就把自己折里头的，甚至需要那个娇生惯养的蠢货为他申冤。

就好像侯府的人故意引肖战留在溪花镇，参与进辛夫人的案子。肖战被绑架，估计也是侯府计划好的。那个蠢货还不知道自己被当做了诱饵。

男人穿着白色的单衣，如墨的长发披着，浓墨重彩的脸面无表情。

他看不透侯府对肖战的态度，他原先以为他们是护着他才将他送去北疆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小世子身份被戳穿后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价值，值得侯府不惜触怒龙颜也要保下他。

“朕倒要看看你们侯府再玩什么花招，需要把他当诱饵。”

……

皇帝一醒就宣忠勇侯入宫觐见，忠勇侯寻思皇帝应该是要了解他昏迷这些天的政务，于是，他叫上虞笑和他一起进宫，毕竟那些折子全是虞笑批的。

褚青见了侯爷父子二人，没有寒暄，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道：“义父，溪花镇的事朕已经知道了。”

虞笑不知道溪花镇的事，垂着头沉默。

侯爷诧异褚青消息的灵通，溪花镇的事就是这几天发生的，看来褚青就算昏迷也没有放松警惕，侯府的动态恐怕一直在皇帝的监视下，这孩子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他没有隐瞒褚青，将乾太子余孽的事全盘托出。

“那义父可以告诉朕，肖战和乾太子有什么关系吗？”

虞笑听到褚青提到肖战，还把肖战和乾太子党扯到一块，心情凝重，这皇帝还真是找到机会就给他弟弟扣帽子。然而他掀开眼帘，发现父亲反应不太自然，心里咯噔，不会真有关系吧！

虞笑面上是一副正经的样子，心思却歪到太平洋，他想如果肖战是乾太子的儿子，那他和褚青之间岂不是，这这这，是一个伦理的问题!

忠勇侯没想到褚青连这也知道了，他纠正了褚青的猜想。

“陛下，他们没有关系。相反那孩子的亲人都因乾太子造反而死。”

乾太子死前曾经救下过一个难产农妇的孩子，而他那些属下误把这个孩子当成了乾太子的血脉。

那个孩子因为真世子的回归而暴露了身份，那些余孽想接触他，而侯爷要做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他打着向新皇赔罪的幌子，将那孩子送出了禁卫深严的京城。

“陛下，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素娘告诉他，乾太子余孽的本家是江湖杀手组织——百花楼。太后刺杀皇帝的杀手就出自百花楼。

而这时杨忠又来信说有个百花楼追杀的叛徒辛莲找到他，要和他们合作。乾太子余孽一直是侯爷的心病，他决定和辛莲联手，用肖战做诱饵，引蛇出洞!

虞笑和褚青一样现在才知道肖战的身世，父亲的计划他也不知道，难怪父亲从来不管那孩子，却对他去北疆的事特别上心。

虞笑知道父亲一向是一个铁血无私的人，当年他母亲不后悔，是因为她爱父亲，可是没有人问过那孩子愿不愿意为大业去死。

他看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哪里有错的父亲，觉得十分寒心。那孩子之所以爱找褚青麻烦，还不是因为他渴望得到他最濡慕的父亲的爱，可是他敬爱的父亲却没有犹豫就把他推出去送死。父亲难道没有想过那孩子要是落到被骗了的乾太子余孽手里，他会死吗？不，他知道，他只是认为这不重要。

褚青同样为肖战感到不值，他冷淡地说：“忠勇侯果然一心为国。但是朕不认为，朕的子民会需要‘值得牺牲’这四个字!”

……

肖战现在被这群人手脚绑好吊在悬崖边上，绳子很粗，不存在侯府的人来之前他就坠崖。

他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看起来那些人只是想教训一下他，没有要折磨他的意思，他最开始被那个神经病打掉一颗牙的时候，迫于人设，凹了一个宁死不屈嘴硬的形象，还担心自己要被绑匪好生磋磨一番，结果这些人看似凶残，但其实没有对他做什么。

天空一碧如洗，青崖间偶有一只麋鹿出没，清瘦少年被吊在山间，脚下是看不清的怪石嶙峋。

肖战纤细的手臂已经发酸了，手腕应该也肿了，因为被绑着，他自己看不到手被绳子磨成什么样子，只知道很痛很麻，很难受。

肖战为了转移注意力，拜托拜金和他聊会天。这种时候拜金心疼的要死，当然不会拒绝他。

“哥哥，你要兑换道具屏蔽痛觉吗？”

肖战眼睛亮了，还有这种好东西，积分花了还能挣，虽然他能忍，但是能不痛当然还是不痛啦!

“拜金，我可以拜托你查看一下我的猫还好吗？”

肖战只是想到金子，随口问了一嘴，但是拜金支支吾吾没有回答他。

少年哪怕如此狼狈，美貌依旧没有减损，反而更惹人怜惜。少年知道金子已经死了之后发起了呆，好像他没有那么喜欢那只猫，但是少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他其实是愤怒到了平静的地步。

我没有猫了，少年想。

良久，拜金听到少年自言自语。

“早知道不养猫了。”

山野寂静，有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