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动心

　　宋绾青的世界陷入黑暗，她透过箱子的缝隙勉强能看到外面的一角。

　　宋落落决绝的离开了，眼泪止不住的下流。宋绾青亲眼目睹了一群人对她所做的一切，那是她见过最肮脏下流的场面，她才十五岁啊……之后他们用匕首一寸一寸的划向宋落落的皮肤。尖叫声和哄笑声刺激着宋绾青的神经，她却没有勇气冲出去。

　　 尽管冲出去也是徒劳。她已经忘记她在黑暗里呆了多久，那群人走了之后她也没能走出黑暗。是老盗把她接出来。

　　 儒雅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笑冲她伸出手，“出来吧，小可怜。咱们回家。”

　　 她原以为这些都是一场意外，直到回去的路上老盗慢慢悠悠的冲她讲述了真相。

　　 其实宋绾青的学习能力比宋落落强太多太多，但她自己知道她欠宋落落的已经还不上了，她甘愿做她的陪衬。

　　 她们在组织里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老盗也很快发现了宋绾青的天赋，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可不能让感情牵绊。他已经看到她的未来，她会成为强者那么宋落落就会成为她唯一的软肋。

　　 他想出这么个主意，表面上他告诉宋绾青做宋落落的搭档，实则告诉宋落落这只是一场演练，出事的时候要保护妹妹——宋绾青。

　　 是啊，十几岁的孩子又怎么懂生死大义呢？

　　宋落落也只是单纯的认为是一场演习，自此这便成为宋绾青最大的心结。

　　宋落落是她在孤儿院唯一的伙伴，组织里唯一的搭档。

　　加上老盗的有意指引，她始终认为她的死与她有关。

　　 ——

　　所有的一切她都逃不了干系，她会害死身边的人。一想到这宋绾青心跳的极快，呼吸也变得困难她表情有些痛苦。伸手打碎了红酒，“啪。”狭小的空间发出巨大的声响，红酒的香气盈满整个电梯。

　　刘耀文眼皮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宋绾青？”显然他得不到回应，他依稀记得灯灭之前宋绾青的站位，凭着感觉伸手一捞，扑了个空。

　　 宋绾青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她抖的厉害，哆哆嗦嗦的从地上摸起一块酒瓶的碎片紧紧握在手里。尖锐的碎片划伤了手掌，她才勉强的控制住自己。

　　听到想动，刘耀文蹲下身准确的拉到宋绾青的胳膊少少用力宋绾青便脚步不稳的跌倒他怀里。

　　她在发抖，裸.露在外的皮肤异常冰凉。 “你怎么了？”刘耀文试探的开口，宋绾青低语：“我怕。”声音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伸手拉她的那一刻，她找到了方向，也得以将自己从假想世界抽离。

　　 刘耀文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乖，不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刚才发生的让他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也会有害怕的事情，也没想到反应还这么大。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抚平她的心情。 很久很久以后宋绾青回想电梯里的一切才得以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甘愿做个普通人了，是他温柔的把她从深渊中拉起来。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此后漫长年岁里细碎的微光。

　　两人都没在说话，宋绾青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碎片，碎片刺破皮肤嵌进手掌。疼痛占了上风。她的呼吸和心率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她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在升腾。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很好闻，也很安心。他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里的灯再度亮起，宋绾青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立刻从他的怀抱里抽离。

　　怀里一空刘耀文莫名有些失落，宋绾青低着头“谢谢。”“没事。”冥冥之中好像有些东西正在变的不一样了。

　　宋绾青默默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刘耀文看了一眼同她一起蹲下身，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刺目的血色蜿蜒的存在于手指指尖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血液低落在地上与红酒混为一体。宋绾青却好似感知不到一样。这场面看着着实有几分骇人，刘耀文呼吸一滞。

　　 突然宋绾青的皓腕被握住，“你受伤了。”刘耀文语气肯定，宋绾青表情十分淡漠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嗯。” “叮～” 电梯到站，刘耀文迅速将她拉起，带她离开。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宴会厅，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他握着她的手腕奔跑着，宋绾青被拉着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似乎已经来过这里好多次了，对这里似乎很熟七拐八拐带着宋绾青走进一间房间。

　　 “你先坐会，我去拿医药箱。”为了以防万一，刘耀文反锁了房间的门，宋绾青像是没听到依旧站在原地，垂着手血液止不住的落下，她却面无表情目光呆愣。

　　 这是间休息室，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床供人小憩。衣柜梳妆台也有，只是看起来好久没人用过了。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医药箱见宋绾青还站在原地，眉头皱了一下，没说话。拉着她坐到床边。

　　宋绾青全程都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他坐到她旁边有些不适应这般的她。“手。”闻言宋绾青伸出手，刘耀文动作很轻，药水同血水混在一起，宋绾青的四指忍不住轻微的蜷缩了一下。

　　 她大抵是疼的吧，刘耀文下意识的抬头看她，宋绾青看着他没什么变化。她似乎根本就没有痛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是天生冷血，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伤痛？思及此刘耀文的动作更轻了。

　　 宋绾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和她从一开始就站在黑与白的对立面。但他好像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无情，不然又怎么会帮自己包扎伤口。还是说他此举另有目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没再言语。

　　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她的手掌上，他小心的系了个结。“好了。”刘耀文收起杂物，身上的西装沾染了不少红色，他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她看了一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掌有些不自在，“你怎么在这？”刘耀文的神态一如既往，宋绾青恍惚了一下，似乎刚才的温柔都是她假象出来的。

　　 “与你无关。”她似乎并不打算久留转身去开门。

　　“砰！”门重重的被关上，“连谢谢也不说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刘耀文看着空了的房间脱下西装从衣橱里重新拿出一套换上。

　　 过了好一会刘耀文才回到宴会厅，接见他的便是生母生前的密友——申雪。

　　“常安，怎么才来。”语气里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

　　 申雪一身青绿色的旗袍肩上披着白色的貂绒披肩，头发用一根翡翠的簪子利落的挽起来。

　　虽然她已经将近五十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雪姨。”刘耀文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唉，你哥呢？他最近怎么样。”自从生母走后申雪便也不怎么与刘家来往了，心里却一直装着刘清平和刘耀文这兄弟俩。

　　 “他挺好的。”刘耀文同她说着话，一直看着大厅里来往的女仆，再没看见宋绾青。“哎，也不知道你姨夫也不知道从哪搞了幅画叫什么《若花亭》宝贝的不得了。”申雪自顾自的跟他唠家常。 “《若花亭》？”刘耀文有些惊讶，世界上画作同名的概率应该没有那么高吧。

　　 “对啊，你也知道这幅画？”申雪没有野心对金家的财产也不放在心上，她倒是知道金耀贤喜欢字画，但也没有刻意去研究过。

　　 刘耀文摇了摇头，此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京市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刘家也派人来了。慢慢的有人走进刘耀文希望能和他攀谈几句。

　　 “你慢慢玩，有事就叫我。”申雪嘱咐完便离开了。 “刘二少，久仰大名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表人才呢。”俗套的客套话，他从小到大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刘耀文不认识来人，也不想认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人有些尴尬，本以为能和他聊上几句，没想到刘耀文根本不看他。他的岁数跟刘耀文的爹一般大，在小辈这里吃瘪难免有些挂不住。 一声不吭的走远，刘耀文注视着申雪离开，不管这《若花亭》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一副，他都有必要去好好看看了。

　　 他转身悄悄的从人群中离开。 此时宋绾青和沐白两人里应外合真迹已经得手，她正拿着赝品往回走。由于刚才在电梯里的意外窃取的任务交给沐白了，她站在金航的卧室门前看了看走廊两侧。

　　 没有人。

　　 三下五除二的便开了锁，金航卧室的门比其他房间的门都要厚重，墙壁也是，隔音效果自然是极好。

　　 宋绾青没什么顾及的打开房间的灯，她眨了眨眼适应光亮，仔细的打量起房间。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房间里有一张能睡下五个人的大床，层层叠叠帷幔挂在大床的四周，床的旁边放着一只衣柜，衣柜看起来有些小跟房间的整体风格格格不入。厚重的窗帘拖在地上，堆在一起。 一般保险箱都嵌在卧室的衣柜里，宋绾青想都没想的拉开柜子，嘴角抽了抽。她刚才还在想这柜子怎么比一般的衣柜要小。这一打开简直有些辣眼睛，柜子里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