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药碗碎裂的声音响起，清脆而刺耳。

银月姬推门走了进来，陶瓷碗碎了一地，棕黑色的药汁缓缓渗入木制的地板，还在冒着热气。

狐狸的嗅觉很好，除了苦涩的药味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白术镜片后的双眸透着无力与忧伤，原本挂着淡笑的唇角此时也抿成了一条线。

“你受伤了。”银月姬强压怒火，丝绸后的双眸闪过一抹寒光。

银月姬抓着白术的手腕，他掌心被碎瓷片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渗出的血液混合着药汁滴落，在地板上开出朵朵妖艳的花。

显然，陶瓷碗是在白术手里碎的。

银月姬松开白术的手腕，看着一心求死的阿卓，只觉不值。

前两天他在屋里呆了那么久，不知渡了多少生命力。

每天熬夜翻找医书，手边的纸上全是被划掉的药方，几乎都是枕着医书古籍睡和那些药方睡的。

这还只是银月姬这两天看到的，之前他做的绝不会比这少。

她是为白术感到不值。

“我没事。”白术拦着银月姬，他虽然与她才相处几日，但也能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怕她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阿桂，在去煎一碗药……”

“还煎什么，他不是想S……唔”

一只冰凉的手附上银月姬的唇，手上残留的药汁钻入鼻腔。

“月姬，别说了，你不是这种人，不要因为愤怒说了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银月姬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火气更旺，甩开白术的手却顾及他的身体控制着力气。

“我是什么样的人白先生怎么会知晓，后悔，我银月姬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银月姬隔着丝绸冷冷的睨了阿卓一眼，语气嘲弄“

怎么，还上瘾了，要死就死干净点，碍眼。”

“月姬!”

不在理会白术，转身离开。

……

璃月港

银月姬漫无目的的走着，身上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药香，淡淡的，似乎随时的会消散。

就像是她与这世界的羁绊……

她甚至都没有被称为人的资格，街上万千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她所点。

早在五百年前她就没有家了……

“风中有熟悉的气息，原来是你。”

一道沉稳醇厚的声音落到银月姬耳中，她偏细看下才发现坐在茶馆角落，端着茶杯的钟离。

钟离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旁若无人的抿了一口。

“既然都到这了，不如一道喝杯茶在走。”

银月姬顿顿，抬脚走到钟离面前坐下。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银月亲叹口气，未曾想倒是瞒不过他。

“如若姑娘不嫌弃，便于我说说吧。”

银月姬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似乎不太会与人相处。”

接过钟离递过来的茶杯，一股脑的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悉数道出。

“是我做错了吗？”

钟离替银月姬添满茶，才缓缓道：“姑娘并没有 错，或者说这件事本身便没有人做错。”

“阿卓不想连累家人，所以一心求死，白术身为大夫不愿见生命凋亡，极力劝阻，而你身为白术的 朋友，见不得别人伤他，为他抱不平。 ”

银月姬抿了口茶，没有人错吗？

“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便不同。”

钟离抬眸，笑意在眼中晕开。

“说起来，你很喜欢不卜庐，对白术也有好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吧，别留遗憾。”

银月姬点点头，将杯中茶水饮尽与钟离告辞后起身朝不卜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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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姑娘。”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银月姬原本杂乱的心思归拢，就发现阿桂正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满脸焦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

银月姬有些疑惑，扶着阿桂的手臂渡了些灵力过去帮助他稳定气息。

“阿卓……阿卓他不见了。”

阿桂摆了摆手，接着道：“白先生与长生已经去别的地方找了，我去码头那边看看。”

银月姬想到自之前对他说的话，蹙起眉，道：“我陪你一起。”

……

璃月港码头上

明月高悬，海水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片璀璨的星河，美不胜收。

阿卓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的走入水中。

腥咸的海水漫过阿卓的膝盖，汹涌的海浪拍来，打的他一个趔趄，可他却毫不在意，还在往海水深处走去。

以阿卓如今的身体状态，躲过人群，走到码头已是极限，又何谈承受海浪的拍打。

海浪将阿卓拍倒，他平静的躺在水里，腥咸的海水争先恐后的钻入口鼻，可他却无动于衷。

这个点不会有别人来码头……

他要死在，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地方。

“阿卓在那。”

阿壮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心下一惊，呛了一大口水，可却并没有停下的打算，向更深处游去。

但白银月姬早在阿桂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就已来到他身后，手中灵力化为实质将他甩到码头上。

阿卓缓缓爬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几乎崩溃的哭喊道：“求求你，让我……”

银月姬眼神平静的看着阿卓。

“啪！”

阿卓捂着脸，爬起来好几次都跌了回去。

阿卓对上那双被丝绸遮掩的双眸，竟没来由的感到恐惧，这份恐惧甚至盖过了想要求死的念头。

“银姑娘，这……”

阿桂看着被银月姬一巴掌抽倒爬都爬不起来的阿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银月姬撇了一眼，走到阿卓身后，拖着他的衣领往不卜庐的方向拽。

“放心，我有分寸。”

阿桂咽了咽口水，您哪来的分寸，我怎么看不到。

还未离开码头银月姬便停了下来，松开了揪着阿卓衣领的手。

“出来。”

银月姬看向停靠在不远处的船只，上前几步将阿桂二人挡在身后。

“什么？”

阿桂不明所以，开了口船，又看向银月姬。

聚在这时，火红的抛物线从船内丢出，朝银月姬三人的方向砸来。

阿桂二人只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推开，远离了船只。

下一秒，爆炸声响起，原本三人站着的位子燃起火焰。

银月姬眼神平静的看着阿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