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巷内，高大的银发男人倚着墙，正在吞云吐雾。黑色礼帽遮住他的双眸，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黑色的风衣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而风衣下摆的颜色则更加阴沉，仿佛是黑色沉淀下来了。

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干涸的血液。

“大哥，时间到了。”

粗犷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但语气却毕恭毕敬。

银发男人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低头，血色的眸子中翻涌着不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竟有一个栗发青年安静地躺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

若不是那清浅的呼吸声犹在脚边，他都要怀疑是否因为他下手过重把人干掉了。

终于，男人耐心告罄。他单手夹烟，控制着力道踢了踢脚边的青年。纯黑的皮鞋从未沾染过血色，此刻却为这个青年开了“先例”。

自然而然的，注意到这点的男人更加不耐，他加大力度又踢了踢青年的腰腹。

按理说人也应该醒了，可此刻却毫无动静。

银发男人瞥了一眼浑水中破碎的墨镜，敛眸思忖。

他轻啧一声，微微倾身揪起他的头发，青年的面容才展示在他的眼前：栗色的卷发微翘，发尾泛着金色。脸色无比苍白，这也让鬓角的血渍更加显眼。眉眼乖巧稚嫩，竟然看不出他已经19岁了。

但男人却不在乎这些，他紧紧盯着青年的白色羽睫，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装睡的痕迹——可惜，他一无所获。

青年真的没醒吗？

对此，他持保留态度。

本想直接拉着青年的头发将人拖过去，但转念一想：若是青年没有沉睡，怕是又要跟他打上一番，如果那样的话恐怕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啧，麻烦。”男人冷声说着。犬齿轻咬住香烟，左手将青年手臂反剪在背后，禁锢住他双臂的同时抵住他的后腰，右手将他修长的腿抬起——以一个不标准的公主抱将人禁锢住。

待巷口的魁梧男人看清这一幕时，他早已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眼中惊讶被墨镜遮掩，他心中万般疑惑却不能开口言语——他深知他这位大哥的性格，同时也深谙说多错多的道理。

他默默关上副驾驶的车门，转而拉开了后座车门，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

他的明智之举显然让男人满意，血眸中冷意暂缓。

黑色保时捷356A驶离街头，街边看报的长发男人才缓缓抬起头。

“琴酒、伏特加以及未知的人。”那双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他收起报刊，转身离开，“看来要尽快上报。”

……

“伏特加，美国分部。”琴酒说着，推开青年晃悠的脑袋，将香烟摁灭。

“是。”伏特加瞥了一眼后视镜中自家大哥阴沉的脸，忙不迭收回视线。

至于青年的模样，他不在乎。

半晌，男人双手抱臂，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醒了就别装睡。”

“琴、酒……我可以下车吗？”青年嗓音微哑，与琴酒一般的血眸有些呆滞。

看上去像是被他打傻了。

琴酒一个眼神过去，他瞬间闭嘴。可安静不了一会儿，他又双手捂嘴，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溢出，“琴……琴爷，开个窗户也行，我……我晕车。”

青年说的真诚，琴酒报以冷呵。

他伸手压了压帽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毛病？”

墨本译哭丧着脸，心里土拨鼠尖叫：因为你认识的墨本译已经被你揍死了啊！我只是个刚死又活再穿的正常人！

他见商量无果，只能是捂嘴呆坐了半晌。不一会儿又身体前倾，额头抵住椅背，面容深深埋在阴影之下。

“帽子能借我吗……”

琴酒淡淡瞥他一眼，眼神冷漠得如同一口古井，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大哥，到……”伏特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的声音打断。

“呕……”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在逼仄的空间中蔓延开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墨本译，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琴酒面色黑得能滴墨，眼神紧盯着那滩呕吐物，手中的伯莱塔抵住青年的额头。

“如果你把帽子给我可能不会那么糟……”

墨本译迷迷糊糊地说着，眼中噙着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

“啪叽——”

“哎呀……别开枪啊琴爷！有话好好说！”

青年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逐渐清明。他终于反应过来，满目惊恐，脸上的灰倒是让他显得更加可怜了。

“砰——”

一声枪响，世界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