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文焕决定自己去救被兰若囚禁的鄂顺,连夜只身前往西岐向姬发请罪并带回孩子们还给兰若。杨戬见到一夜白发的鄂顺,心中不忍欲带他离开,计划隐居在昆仑神墟。鄂顺拒绝杨戬的好意,欣然接受命数的安排,愿意被囚禁在此等候与文焕相见的那天。
接正文
东鲁远郊无人之处的木屋。
杨戬忍痛离开后,鄂顺并不知晓文焕已踏上前往西岐请罪的路上。
杨戬于心不忍再告诉他,这一次文焕宁愿背上千古的骂名也要救他出囹圄逃出生天。
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形容枯槁的身体,杨戬知道他真的坚持不到姬发灭商伐纣与文焕相见的那天了。与其让他在这囚禁之地等到耗尽寿元,不如让他们自己再拼一把。
心力交瘁之下,五雷之刑的旧伤也不失适宜的袭来。身为凡人的他,再也没有"培元丹"护体,只能每日苦熬雷刑与剖心取灵后钻心蚀骨之痛。
剧痛无依,鄂顺终日蜷缩在窄小木床的角落里。
他已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每每发作的时候,他都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耳中全是五雷之刑时天龙的恐怖龙吟声。剖心去灵的伤口更似雷击一般慢慢裂开。他曾解开衣服试看是否真的伤口裂开,可表面丝毫没有变化。那种疼就是从骨头慢慢的钻出身体,堪比当时剖心去灵时的惨烈。
送餐食的仆人告知兰若,鄂顺此时的惨状。她以为仆人夸大其词,只是囚禁于此不至于会发生那么巨大的变化。身为凡人,她完全不知什么是"五雷之刑",什么又是"脱仙籍"。她以为只是简单的不再修为仙家,与凡人无异。
昏睡中的鄂顺又梦到了母亲和姐姐在合欢树下对着他笑······
那树上的合欢花开的极美,味道好闻极了。
母亲慈爱如初的笑着冲他招手,就像儿时那般。
每一次他从外赶回家,母亲都会那样笑着迎他,"阿顺!来!到母亲这儿来!"
此时的姐姐手中碾转着一支合欢花随意的插在发间,她在树下转着圈起舞,美的像仙境的仙子,她边转边笑着问他,"阿顺!姐姐好看吗?"
合欢花殷红的颜色衬着母亲和姐姐姣好的容颜和白皙的皮肤,远远望去美的像一幅活着的画······
鄂顺幸福的笑着忙迎上去······
"母亲·····姐姐······"
看似在眼前的合欢树却怎么都跑不过去,脚下好似拖着千斤的巨石。
他用尽力气继续朝母亲和姐姐跑去,看着他们温柔极美的脸,脚下的巨石却越来越重······
"阿顺!快来啊!母亲的米糕做好了,快来吃啊!"
姐姐捉迷藏一般躲在树后若隐若现。
母亲做的米糕,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那香甜的味道到现在都难以忘怀,他还想着再拿回一些给文焕尝尝,他也很多年没有吃到母亲做的米糕了!
这短短的几步路,鄂顺跑的筋疲力尽,眼前的合欢树却慢慢的在消失,母亲和姐姐的笑脸也在慢慢消失······
"母亲!姐姐!"
鄂顺心急的喊了出来······
一阵心口的剧痛疼醒了昏睡中的他······
他猛的睁眼,不知是梦中的激动还是剧痛的难忍,头上全是冷汗!
鄂顺挣扎着坐起来,喉头骤然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一把攥住胸口的衣服,那剧痛完全没有缓解,一呼一吸间的疼都可以要他的命!
他又艰难的低着头半跪在床上,用膝盖抵住胸口的动作想抵御住那排山倒海的痛苦,无奈这样还是不行!
剧痛就像海浪一般,一波比一波剧烈的袭来······
想到海浪,鄂顺又想起文焕告诉他东鲁的大海有多美······
"文焕哥,大海是不是没有边际?和天边连在一起?"
文焕的胳膊揽着鄂顺的脖子,他长高了不少,头顶已经到文焕下巴那里了。
"你听谁说的?"
鄂顺深信不疑的说,"姬发啊!他说大海没有边际,然后和天边连在了一起!他说这叫海天一色!"
文焕宠溺的看着鄂顺被他不可置疑的表情逗笑了,他晃了晃鄂顺机灵的小脑瓜儿,"等下次探亲月,我带你回东鲁!你自己去看好不好?"
"那大海里的鱼好吃吗?比黄河里的鱼还要好吃吗?"
文焕已经被可爱的鄂顺逗的笑不自己,"又是姬发说的吧?你和他在一起就知道吃!"
鄂顺也不好意思了,他自我解嘲的揉揉鼻子,"那你就说好吃不?"
"好吃啊!回到东鲁,我给你捕鱼虾吃,可好吃了!"
鄂顺开心的蹭蹭文焕的胸口,像个小狗那样撒欢儿。
"文焕哥,你看我长高了吗?我到你下巴这里了,就在这儿!"说着,鄂顺用手比划文焕的下巴,不料他却发现了文焕长出的喉结和绒绒的胡子。
"哎?文焕哥,你脖子上一个包?是崇应彪打的吗?你还长胡子了?"
文焕笑着看这个还是小孩子的阿顺,他喜欢阿顺这样单纯懵懂的样子,喜欢他这样事事依赖他的样子。
"等你长大了也会有的!"
"哥有的我也要有!"
······
这些美好的回忆缓解着鄂顺此时的剧痛,冷汗沁透了他的全身,云纹白色素衣都可以拧出水来。
他紧锁着眉头又忍不住轻笑一下。
东鲁的大海他到今天也没有见到,鱼虾倒是吃了不少。
在侯府的日子,文焕每天都会吩咐为他做鱼虾给他补身体。
他总想着等文焕的身子好一些,他们一起去看大海,他要看看大海是不是真如姬发所言,没有边际海天一色。
很多年没有叫"文焕哥"了。
十四岁生辰那年,文焕也到了十八岁的年纪。
"文焕哥!你看,铠甲又小了!你再帮我改改!"
文焕接过铠甲故意说道,"长的真快!没改多久又小了!"
"对呀!我就快赶上你了!文焕哥,你看我剑术是不是精进不少?"
鄂顺边练剑边问文焕,他最在意的不是剑术师父的认可,而是文焕的肯定。文焕哥说精进,那就是真的精进了。
"嗯!是精进不少,下次跟崇应彪过招你肯定赢他!"
"我才不理他呢!我只跟你练剑!"
鄂顺边挥舞着剑边忿忿的说道。
文焕不被察觉的笑了一下,"过来!试试我的铠甲,我看看给你改多少!"
"哦!"
鄂顺放下剑,熟练的穿上了文焕的铠jia,然后得意洋洋的问道,"文焕哥!看,是不是很合身?"
文焕边丈量他身形的大小,边温柔的看着他,"你长大了!以后不用喊我'哥'了!"
鄂顺傻乎乎的睁大眼睛,"啊?那我喊你什么?世子?公子?你也要学崇应彪那样啊?"
文焕对着鄂顺傻乎乎的脑门儿轻敲一记假嗔道,"刚说你长大了,你就犯傻!喊我名字呗,还能喊啥?"
鄂顺眉头一皱,"我不要!我不要和他们一样!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文焕替他脱下铠甲,"你就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以后就喊我名字,文焕!"
"文焕?"
鄂顺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嗯!"
文焕高声的应了一声。
"文焕?"
鄂顺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别扭,他又试着喊了一声。
"哎!"
文焕笑着又应了一声,比刚才更大声了。
······
多年之后,鄂顺才明白文焕为什么让唤他名字的意义。
"文焕哥······"
鄂顺昏昏沉沉中呢喃的又喊了一声。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跟着文焕身后跑来跑去的年纪,不管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文焕都会像山一样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住所有的艰难与困境。
雷击天灵之后的剧痛阵阵袭来,从天灵嗜咬到心内,又从心内蔓延到全身,蔓延到每一个毛孔和每一根发丝。
"文焕哥······我······好疼······"
鄂顺又呕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不论身受重刑还是剖心取灵,他都没有喊过一声疼,始终那样隐忍着。
而这一次他真的扛不住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