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鸿奕被大柱掐死之后,由肖纵横将他埋于后山乱葬岗。
大柱因为掐死了鸿奕被陈立山押去衙门,也算替他报了仇。
安佑得知鸿奕意外死亡的消息打算趁热打铁的告知宴爽,让她对鸿奕彻底死心。
宴爽在不知情的情况,跟着安佑来到了叶家。
(接正文)
"他去哪里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荷说鸿奕已经不住在叶家,宴爽一时情急冲口而出。
苏荷不知道该如何表述鸿奕被卖的事实,她怕一说出来郡主肯定会唯她试问。
"这······这······"
苏荷不敢抬头,不经意的眼睛向上瞄,想看看安佑对她有什么暗示。
果然,两人四目相对。
安佑又肯定的轻点头,表示可以继续说出实情。
"郡······郡主!是这样!"
苏荷战战兢兢的抬起眼,看着宴爽明显理亏心虚。
宴爽一改刚刚的急切,她觉得不该刚才的急声厉色。
"你起来慢慢说,鸿奕去哪里了?"
苏荷知道,此时此刻是考验她演技的时候了。
"郡主,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草民的杂货店被黑心的骗子给坑了!骗了我们二十两银子!这都是街里街坊的血汗钱,怎么能不赔呢?"
宴爽继续问道,"那你怎么办了?借钱?"
苏荷拼命的挤出眼泪,看着是又自然又真实。
她拖着哭腔继续表演,"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草民家哪来那么多钱啊!可是也不能让街里街坊吃亏,大家都不容易!"
宴爽觉得苏荷一直在强调二十两的艰难,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凑齐了?还是一直拖着?我可以给你!"
苏荷突然崩溃的大哭起来,那伤心悲痛的样子让人动容。
"菩萨郡主,您怎么才来!草民实在没办法,只能让鸿奕去做工还债啊!"
宴爽第一次听到还可以把人这样换钱!
她吃惊的张大嘴,不明白鸿奕能做什么工可以一次换二十两银子。
"做什么工可以给你二十两?"
苏荷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她害怕一旦说出把鸿奕卖去劳工营,宴爽一定会杀了她!
见苏荷难以言表的样子,阿欢大概猜出她应该是把鸿奕卖了!
"郡主!估计她把鸿奕卖给人牙子了!"
听到阿欢这样说,宴爽的火和急躁马上升腾出头顶。
"你把鸿奕是不是卖了?"
苏荷开始害怕了!
她求助的朝安佑望去,祈求他给一个解围的万全之策。
毕竟她是受了安佑的示意才把鸿奕解决掉。
"郡主问你话呢!你说话啊!"
安佑提高声音厉声道,他又一次给苏荷暗示实话实说。
"郡主!鸿奕有的是力气,我让他去官府的劳工营了!"
苏荷战战兢兢的说出来,说完之后她赶紧低头不敢再出一言。
宴爽不太明白苏荷说的劳工营是什么地方,她求助的看着安佑。
"表哥,劳工营是什么地方?"
安佑表现出的表情很凝重,完全就是不忍心又为难。
"表哥?你说话啊!"
宴爽已经很焦急了。
看到安佑为难不忍的样子,她更加肯定鸿奕一定去了很可怕的地方,而不仅仅就是出力气劳作。
"劳工营是官府招收百姓修造工事和打造兵器的地方,也就是官府的苦力!"
安佑解释的准确又残忍。
宴爽倒吸了一口气,她不敢相信苏荷能把十二岁的鸿奕卖到那种人间地狱。
"你······你卖了多少钱?"
苏荷不敢抬头,哼哼唧唧出一句话,"二······二十两!"
"表哥?劳工营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我要把鸿奕带回来!"
宴爽不能让鸿奕待在那样可怕危险的地方。
先不说辛苦,就单单的危险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叶苏氏,把鸿奕的卖身契拿来!"
安佑不容分说的让苏荷拿出鸿奕的卖身契。
当然,他的演技要比苏荷好太多。
宴爽现在除了对苏荷愤怒,对他就是信任与欣赏。
"相公,快去拿!就在我的梳妆盒子里!快去!"
苏荷习惯的指挥着叶景峰。
看着这个架势,叶景峰也不敢怠慢快步的跑上阁楼,不消片刻便拿着卖身契跑了回来。
"郡主,二公子!"
苏荷双手举着这张承载着鸿奕生命的纸,跪在宴爽的面前。
宴爽看不懂上面的行话,她接过来交给安佑。
"表哥,上面写的什么?"
安佑仔细看了看,故意表现出的心怀慈悲和义愤填膺。
"你们还是人吗?怕劳工营不收鸿奕,撒谎说他十五岁!还签的五年死契?你们简直不是人!"
宴爽听着那些听不懂的字眼,完全不知道安佑在说什么。
但是她听懂了两件事,一、苏荷怕鸿奕年纪不够卖不了价钱,所以谎称他十五岁!二、死契!她不太懂什么是死契,但是"死"这个字,她就知道一定跟鸿奕的命有关。
"表哥?什么是死契?"
安佑压抑着怒火解释道,"五年之内不能出劳工营!死走逃亡伤,不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与劳工营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他们把鸿奕的命卖给劳工营了,鸿奕死在那里都没人管!"
这一下宴爽听的明明白白了!
叶家把鸿奕再一次抛弃了!
他们把鸿奕的命卖给劳工营!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宴爽气的手脚冰凉,她不敢相信这个世间还有这样残忍的事和无情的人!
"表哥?我们现在去劳工营,把鸿奕接出来可以吗?"
这个决定不大,但是动用的人力太大!
接鸿奕出来不是难事,问题是接出来如何安顿?
再回到叶家?
那不行!他们还会卖第二次!
因为他们心里完全没有把鸿奕当成叶家人,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买卖还钱的长工。
安佑善良大度的笑笑,"小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去接鸿奕,然后可以把他安排在王府做个下人!反正在哪里都是做工,到了王府你也安心些!至于姑妈和姑父嘛,我会说服他们的!"
此刻他内心的那个声音不时适宜的出来了。
"二公子果然厉害,这演技好的没话说!反正鸿奕已经死了,大不了演一场戏而已!宴爽现在是完全信任二公子,这正是我们要的!"
"这还用你说?我今天干嘛来了,好好看着我就行!兵法里的'釜底抽薪'和'笑里藏刀',简直是助我一臂之力!"
"二公子学识渊博,兵法运用自如!他日必成大器!"
······
"表哥,谢谢你!鸿奕这下有救了!谢谢你!"
宴爽有些后悔曾经对安佑那么的不信任,甚至故意疏远他。
没想到就算他再不喜欢鸿奕,可是为了能让她安心,也为了鸿奕的性命,他竟然愿意帮着鸿奕来王府做个下人!
安佑冲着苏荷晃了晃手中的卖身契,"你听好了,那二十两银子你去还债!我也不与你计较。至于鸿奕,我和郡主把他找到之后便带回王府!从此跟你们叶家没有丝毫关系!你听清楚了吗?"
苏荷完全不知道二公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除了配合做不了任何事!
"是是是!草民记住了!从此与鸿奕没有丝毫的关系!"
她边磕头边慌忙的应承着。
叶景峰终于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他真心替鸿奕高兴,郡主的善良让鸿奕的命保住了!
只要进了王府,鸿奕算是如偿所愿了。
他知道鸿奕喜欢郡主,更感激郡主的救命之恩。
进了王府可以经常见到郡主,除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更是鸿奕梦寐以求的最好归宿。
叶景峰郑重的对着宴爽磕头感谢,感谢她救鸿奕脱离苦海。
"感谢郡主的恩德!"
"小爽,我们走吧!"
安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家夫妇,眼中的一丝寒光闪过。
"好!那我们快去吧!"
宴爽拉着阿欢迅速的上了马车。
"表哥,你知道劳工营在哪里吗?"
马车行进在通往劳工营的路上。
"知道啊!上次听姑父说起过!"
宴爽有些担心鸿奕,"那里很苦吧?"
"嗯!就是做苦力,能不苦吗?"
"做苦力"三个字让宴爽心里难受至极。
鸿奕才十二岁,就算身体再好也不能跟成年男子相较,又怎么能承受那么繁重的体力活!
"小爽,别担心!等到了劳工营,我们接他出来就没事了!"
"表哥,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喜欢鸿奕就不会帮着他!我错怪你了!"
安佑在心中狂喜!
这正是他要的!
宴爽已经把心慢慢的向他靠拢,彻底不会像过去那么看他!
先把鸿奕的死活放在一边,他现在在宴爽心里是善良、大度又热情的人!
"小爽,我再不喜欢他,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救他,谁让我是你表哥呢?"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劳工营。
安佑领着宴爽在劳工营的大门下了马车。
"来者何人?"
看守大门的衙役看到马车上下来三个孩子,即便马车豪华无比也只能说明这三个孩子家境殷实,达官显贵是不可能来这个地方的。
也说不定这三个孩子就是玩的迷路,才会误打误撞到此处。
安佑拿出了昭宸王府二公子的威仪,严声正色道。
"把你们管事叫出来!就说天枢国楚然郡主和昭宸王府二公子齐安佑在此等候!"
衙役看三人仪表不凡,又说出此等尊贵身份不由的惊愕。
"三位是?恕小的没听清楚!"
安佑拿出腰间的王府腰牌亮在衙役面前。
"看清楚!这位是昭宸王的楚然郡主,我是王府二公子齐安佑!让你们管事迅速出来接驾!"
安佑的腰牌货真价实的出现在衙役面前,他们惊愕异常,忙跪下行礼。
"参见郡主!参见二公子!小的马上去通传,请郡主和公子稍后!"
衙役快速的跑进了劳工营。
"小爽,坐一会吧!估计这管事的出来还要一会儿!"
安佑拉着宴爽坐在了马车外面。
宴爽的心思现在还处于好奇阶段,她通过大门往劳工营的里面望去。
里面的情况不是很全面,只看见修工事的劳工搬石头和夯土。
推车运送石块的劳工更是汗流浃背,辛苦不堪。
宴爽有些害怕,她不敢想象鸿奕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苦力。
这比在叶家遭受虐待还要悲惨!
不管今天说什么,她都要带鸿奕离开!
"阿欢,这里面好可怕!鸿奕真的在里面吗?"
宴爽看的手脚发冷,手指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她的掌心也微微开始冒汗,湿滑的手感让宴爽觉得更不自在了。
她试图安抚一下心情,可是心脏却像小兔子一样狂跳不止。
宴爽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深嵌在掌心的肉中,似乎这样的痛感才能缓解她的焦虑与不安。
陈立山从没有见过这么尊贵的皇族。
昭宸王的楚然郡主亲自在劳工营的大门口等候他!
他一路小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眼前的郡主不过十岁出头,一看就是聪明机灵的小姑娘。
身边的二公子倒显得老成稳重,虽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在气度上完全不输于一个成年男子。
"下官劳工营管事陈立山,拜见郡主!拜见二公子!"
"陈管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鸿奕的少年,来了没有多久?"
安佑替宴爽直接问了出来。
又是鸿奕!
这一次竟然郡主都亲自找来!
这鸿奕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就算他是天神下凡,也于事无补了!
此刻的他平静的躺在后山乱葬岗的土里慢慢的腐烂着。
"回禀郡主、二公子!这里确实有一个叫鸿奕的少年,来了大概不到一个月时间。签的是五年死契。不知道二位说的是不是他?"
鸿奕、少年、五年死契!
全都对上了!
宴爽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对!就是他!你现在马上把他带出来见我!"
陈立山这一下为难了!
难道鸿奕跟郡主都有关系?
要是跟郡主这样的皇族扯上关系,他家又怎么会为了二十两银子把他卖到这里?
可是,他要只是普通孩子,郡主又怎么会亲自到这里寻找他?
总之鸿奕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也死无对证了。
看到陈立山和苏荷一样的为难,宴爽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既然就是他,为什么不把他带出来见我?"
陈立山深吸一口气,依然如此也只能说实话了。
"回禀郡主!鸿奕三天前在工棚里被人意外杀死了!"
仿佛在云淡风轻的晴空中落下一个炸雷!
这个炸雷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宴爽的头上,发出的巨大声响都可以把她的耳朵震聋!
"他死了!"
"鸿奕死了!"
"鸿奕三天前被人杀死了!"
宴爽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根本听不懂陈立山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的固定在原地。
她的呼吸也戛然而止,时间都随即定格了!
阿欢同样的惊愕异常,她也是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里面全是奇怪的轰鸣声。
"郡主!"
阿欢发觉宴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那样呆呆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立山。
"你说······慢一点!鸿奕······怎么了?"
宴爽颤抖着声音再次问道。
陈立山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三天前,鸿奕在工棚被人意外杀死了!"
安佑稳定着同样震惊的情绪继续问道,"为了什么事?他性情很好的,不会与人结怨!再说他才十二岁,怎么会这样?"
"回禀二公子!行凶的是这里有名的du徒,都叫他'大柱'。那一晚大柱输红了眼,要拿鸿奕的项链,没想到这孩子脾气那么倔,就是不给他!大柱气不过就来抢,鸿奕拼死反抗,就这样一来二去,大柱恼羞成怒失手把鸿奕掐死了!"
安佑继续问道,"行凶者何在?"
"已经交于衙门审理。因为事实清晰,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也供认不讳。昨天被叛斩监候,秋后问斩。"
陈立山阐述的清晰,思路也敏捷。
他们二人言明过程的时候,宴爽一声不吭。
她仿佛在听别人的事情,跟她、跟鸿奕,完全没有关系!
"鸿奕的后事怎么处理的?"
"回禀二公子!鸿奕签的是五年的死契,他意外死亡根据卖身契是不追究劳工营任何责任的。所有签了死契的劳工不是被家里抛弃的,就是光棍一个没有任何家人朋友。基本上这样的劳工死后都会埋于后山。"
陈立山如实的禀告安佑,语气中尽显遗憾。
安佑深叹口气,他转头看向发愣的宴爽,到底还是不忍心了。
"小爽,回去吧!鸿奕不在了·······"
宴爽感觉刚刚听到的都是在说一个毫不认识的人,只是跟鸿奕同名同姓而已!
这个意外身亡的鸿奕,绝不是她要找的鸿奕!
"小爽,咱们回去吧······"
"表哥,你们刚刚在说谁?我们站在这儿干嘛?不是要接他走吗?"
宴爽苍白着脸,就像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还得生硬的配合着笑出来。
阿欢握着她发凉僵硬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缓缓的抱住宴爽,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郡主,鸿奕不在了······我们回去吧!他解脱了,没有人再虐待他,也不会再吃苦了!都说他是狐妖,他应该回到他的世界了!"
宴爽的泪终于滚落了出来,顷刻之间铺满了她苍白的脸。
"不让我见他,我不见便是了!我再也不见他了,你们让他好好活着行吗?"
陈立山终于听懂了。
原来鸿奕与郡主的关系绝非一般,他不清楚鸿奕怎么会被卖到这里受罪。难道就为区区二十两?要真为了钱,完全可以求助郡主,又何苦搭上鸿奕的性命?
"是那条项链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宴爽在阿欢的怀中声泪俱下,全身颤抖。
她好后悔啊!
如果早知这项链给鸿奕带去灭顶之灾,她绝不会送给他这样贵重的东西!
不,这跟项链没有关系!
是他身处这样的境地才被歹人所害。
不,还是怪她!
她应该早早求父亲的原谅,让鸿奕离开叶家去他想去的地方!
"小爽,走吧!"
安佑拉过宴爽想扶着她上马车。
"表哥,我想看看他!看不到他的坟墓,我不会相信他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