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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失去挚爱

神隐之静幽如晔

前情提要:

阿瑾(鸿奕历劫身份)终于逃出了矿山,并且得知神秘人是宁傲,心中感慨万千。

宁傲与他相约五日之后在秋水郡相聚。

阿瑾想在离开北狄国之前一定要再见一次清颜(宴爽历劫身份)。只要她愿意,不管她现在处于什么境地,阿瑾都要把她带走。

(接正文)

当阿瑾再一次来到熟悉的王城,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小时候为了躲避师父练功,他经常藏在王城地下各种错综复杂的密道中。

这密道本身是为了防止外敌入侵而逃生的有效手段,没想到多年之后的北狄国早已不需要防止外敌,它本身就是威胁他国的强悍外敌。

王城下的密道条条连接、错综复杂,像一张结构严谨的蜘蛛网。

只要进入这个神秘的迷宫里,阿瑾是非常安全的。

他从王城外的密道入口进入了王城。

凭着小时候的回忆和过人的记忆力,阿瑾很快在密道中辨别清楚了方向。

密道中沉闷潮湿的空气让人窒息,粗糙的石墙与砖瓦与少时的记忆相差无几。

他拿着火把驾轻熟路的从蜿蜒崎岖的密道穿梭着。

他记得采石场分发福饼的时候,宣读王旨的兵士很清楚的说,"御宸宫淑媛娘娘"。

那么清颜此刻肯定在御宸宫。

"御宸宫"

阿瑾不免冷笑一声。

"御"为帝王,"宸"为帝王尊贵奢华的殿阁。

皇甫煊把清颜放在心里宠爱,这样规格的宫殿只有王后或者贵妃才有资格居住。

只是这样的宠爱真是讽刺又令人作呕!

此刻他的头顶便是御宸宫的密道出口,正好是寝殿的一处隐秘角落。

阿瑾估摸此刻已经天黑,他计划再等到深夜。

如果皇甫煊今晚没有留宿御宸宫,那么深夜无人时正是见到清颜的绝佳时机。

如果这个昏君此刻就在御宸宫,那么他便在密道等待一整晚,等皇甫煊上朝之后再出现在清颜面前。

御宸宫

今晚的皇甫煊果然没有留宿御宸宫,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处理。

皇甫瑾带着一队影子沿路追捕阿瑾,而他要仔细的甄别出到底谁是他逃走的内应。

"你们都下去吧!值夜的也下去吧!"

清颜摒弃所有宫婢,她看见任何皇甫煊有关的人或者事都会无比烦躁。

难得清净的夜晚,她只想属于自己和阿瑾。

胸口的刺痛从未有过停止,她却很幸福的享受着。

这刺骨的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与阿瑾那样一段无法磨灭的过往,提醒着她此刻的委屈与牺牲都是值得的!

是的!她的阿瑾逃出去了!

摸着自己硕大的腹部,清颜厌恶到不愿多看一眼!

谁说孩子是无辜的?

这是孩子吗?

这是无比巨大的屈辱与筹码,是她无法面对的不齿!

这个孩子与她不配存活在这世上!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清颜的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清颜下意识的睁开眼!

阿瑾满是伤痕沧桑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清颜咬着嘴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阿瑾,她确信这又是梦!

这样的梦无数次的在幻境与现实中来回穿梭着折磨于她!

······

从夜隼营牢中一别,整整八个月没有见到她。

看着清颜隆起的腹部,阿瑾恍如隔世。

"清颜······"

仅这两个字,他无法再出任何声音!

眼泪早已决堤,在他的脸上肆意攀爬着。

这八个月遭受的磨难与委屈,在这一刻竟化为了乌有。

她现在如此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不是幻境也不再昏迷之中的臆想!

就是如此真实的在他眼前!

阿瑾都能听见他们两人疯狂而真实的心跳声!

当听到"清颜"二字,她恍然大悟!

阿瑾没有远走高飞,而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见她!

不行,他必须马上离开!

在这里多留一分,便多一分多危险!

"怎么是你?"

清颜故意做出惊讶的神情。

没有预料中重逢的惊喜与感慨,阿瑾有点发懵。

他忍不住内心的狂喜与依恋,"清颜,我带你走!"

"我带你走!"

这四个字是她竭尽生命想要听到的!

然而现在,她还能跟着他走吗?

她有什么资格再跟着他走?

清颜强压着心内的剧痛,深深吸了口气。

"你是真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

她面露自豪又不屑的边笑边抚摸着肚子。

"我已是北狄国的淑媛娘娘,我的肚子里是货真价实的王世子!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这个冒牌货再去受罪?"

阿瑾两腮发木,头脑中一片空白!

仅这两句话,他好像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他的清颜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些付出与过往在这两句话面前突然变得一文不值!

"清颜,你在说什么?"

"呵呵!"

清颜冷笑着看他,"你的命真大!鸩毒都毒不死你!"

阿瑾不相信的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下毒?"

"因为是我向王君出谋划策的!"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直接从阿瑾的头顶劈进了他的心里!

"为······为什么?"

清颜冷凝的看着他无法言表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恨你!因为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是堂堂长公主,不是你的囚犯!而现在,王君给了我长公主该有的荣耀!你活着一天,就是提醒我那段屈辱的岁月!我为什么不杀你?"

这是真相吗?

不,这是惨绝人寰的酷刑!

不比琵琶锁再一次穿透他的身体!

"是宛儿替我死在你手里·······"

他喃喃的说道。

宛儿死了?

宛儿替阿瑾死了?

清颜一把扶住床边,她视为女儿的宛儿以那么残酷的方式替阿瑾死了······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立马转身背对着他。

"那么珍贵异常的毒药让一只雪貂吃了,真是浪费!"

阿瑾已经全然不认识眼前的清颜,"是他逼你成了这样吗?"

清颜断然道说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着怎么杀你!你不是没经历过!现在你只是一条丧家之犬,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真心!即便没有如今的一切,我也会瞅准时间杀了你!"

阿瑾不敢相信,他的清颜一定是认为自己不洁,所以才会这样决然的逼走他!一定是这样!

他上前一步拥住清颜,眼泪落在她的背上。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在乎你怀着谁的孩子,我只想带你走!我也会好好对孩子,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他就是我的!你的苦衷与无奈我都了解!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清颜在他怀中决绝的笑了!

"此生不负君之恋,此世不负伊之愿!我就是凭着这两句话活到现在!我知道你的委屈与牺牲。现在都过去了,我带你走!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阿瑾抱着她,火热的胸膛紧紧包裹着她。

这就是她深爱的阿瑾,她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清颜终于下了决定,那个她想了很久的决定!

她一把推开阿瑾,接着她的手猛的划过空气,带着一阵胆寒的风声,准确的扇在他的脸颊上,那疼痛如刀刃般鲜明,"你的孩子?你有这个本事吗?身中寒毒已无子嗣的希望!你一个绝后的废人,厚颜无耻的想当世子的父亲?两句随口的谎言便哄的你生死相托?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狗奴才!"

清颜说出的这几句话像一把把刀子无情又准确的捅进了阿瑾的心里!

阿瑾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他像灵魂被突然抽去一样看着她,不知道现在他活着还是死了!

他的面颊瞬间发红,血液在体内涌动着,仿佛慢慢点燃的火焰在胸中燃烧!

清颜长长的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两道深深的伤口瞬间洇出鲜血。

"我要的,你一辈子都给不了我!"

阿瑾终于明白了!

他静静的站着,听着清颜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嘴唇被他咬的发白,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眼时,双眼含泪布满了血丝。

"你的心,从没有疼过吧?"

阿瑾惨笑着问道。

清颜此时的心疼的几乎让她站不住,她努力的做出随意的神态坐在了床榻上。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根本没有!惩刑台是我演的,就为了让你喝下毒药,让你受到刑责!我的演技不错吧?看着你被鞭打的血肉模糊,你根本想不到我心里有多痛快!"

"好······你好好做你的淑媛娘娘吧!"

他继续惨笑着看她,笑的惨烈又故作轻松。

轻松的可以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攥在掌中慢慢的挤压,挤出酸楚的血浆,在绝望中蔓延与崩裂。

阿瑾万念俱灰,他转身想要离开。

是的!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

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清颜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恐怕现在你走不出去了吧!"

阿瑾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双扯住他衣袖的手。

"你要干什么?"

清颜冷笑一声,眼里全是复仇的冷绝与残忍。

"我要让王君把你凌迟处死!把你的父母从水缸里捞出来!你们只配烧成灰,碾成泥!"

阿瑾心中的怒火终于被点燃!

他的生死微不足道,哪怕现在把他凌迟都无所谓!

可是清颜竟要连他的父母都要泄愤!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你逼死我的家人,我也要让你这个废人看着你的父母怎么变成泥,化成土!我要让王君把你们烧成灰,撒入马棚!让牛马的蹄子天天践踏你们肮脏卑劣的灵魂!"

清颜咬着牙,从牙缝中恨恨的挤出这几句话。

······

阿瑾,你的剑呢?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杀了我!不要再背负这份爱度过余生!

只有杀了我,你才能有重新的人生,不会活在我的阴影里!

······

她仿佛听得到阿瑾的的心在流血,灵魂在呜咽。

而那咸涩难忍的血腥味却要让他一个人品尝!

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

阿瑾被彻底激怒了!

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希翼已被清颜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绝望与愤满的情绪如潮水涌潮一般冲进他的心与眼底,已经将他完全摧溃!

"让我走!"

清颜死死扯住他的衣袖,阴狠冷笑的说道,"走?你走不掉了!我现在就喊侍卫进来!我看你有什么本事逃走!"

阿瑾下意识的捂住清颜的嘴,做着最后一丝挣扎与幻想。

"让我走!今生今世我们不会再见!"

清颜突然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力量之大直接咬破了他手掌的皮肉!

阿瑾吃痛的猛然松开手,绝望的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朝密道口快步逃去。

突然阿瑾觉得后肩琵琶锁的旧伤处剧痛无比!

他惊愕的回头看,只见清颜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肩膀!

她的眼睛血红,宛如来自修罗场的厉鬼!眼神里全是森寒阴冷,肃杀嗜血,竟然比皇甫煊还要凶悍!

她要杀他!

她要杀他!!

"清颜,你·····"

阿瑾惊愕的看着他最爱的女人,看着她紧握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在自己的身上!

过去的一切美好,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再无留恋。

"你走不掉了!我一定要杀了你!"

清颜拔出匕首又一次对着阿瑾的胸口刺了过来,眼里全是狠绝与无情!

阿瑾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匕首停在半空中。

"你就这么恨我?"

他嘴角不住的抽动着,眼泪毫不掩饰的喷涌着。衣衫染血,面容憔悴惨白,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着,满眼的痛苦与绝望。

"对!你还我的清白!还我的父母亲人!还我的南苑国!还我长公主的荣耀!你这个卑劣的狗奴才!"

清颜句句是刀,字字是剑!

一下一下捅着阿瑾早已成碎片的心!

他本想松开手,让清颜就这样捅死自己!

可是想起宁傲还在秋水郡等着他,再看看清颜绝情恶毒的脸,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在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手里!

他不是卑劣的奴才,他有名字!

他叫南瑾!

他的父母也不是毫无尊严的卑劣之人!

这样想着,他突然很恨清颜!

如果没有她,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他付出的一切真情在这个无情的女人眼里连粪土都不如!

她看上的只是荣华富贵,只是他曾经王世子的身份而已!

清颜看出了阿瑾此时的犹豫。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失,如果阿瑾再不离开,真的走不掉了!

她豁出去最后一搏!

"你这个没用的废人!王君马上就来了,我就看着他怎么把你五马分尸!怎么把你全家挫骨扬灰!"

阿瑾崩溃了!

他握着清颜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着恳求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清颜依然继续恶毒的刺激着他,"你这个狗奴才!你这个废人!你活该断子绝孙!"说罢她用尽力气朝着阿瑾刺过去!

阿瑾反应过来借着力与她开始纠缠起来。

不知道是清颜没有力气,还是阿瑾占了上风。

清颜拿着匕首的手猛然松开了!

阿瑾调转匕首向着她刺了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收不住力了!

"噗哧!"

整个世界瞬间没有了声音······

清颜不再不住的厉声指责与谩骂······

阿瑾不再苦苦的哀求······

整个匕首全部捅进了清颜的胸膛,她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温柔与满足。

阿瑾看着她软软的倒下去,半靠在床榻边······

渐渐的,从匕首的伤口处涌出了鲜红的血······

血越涌越多,染红了清颜的衣衫。

她好像突然消失了所有的怒火,就那样温情满足的看着阿瑾。

"还······爱我吗?"

阿瑾慢慢的跪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气息越来越微弱,无措绝望与心痛令他一步都挪动不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爱恨交织"。

"是我错了!我宁愿从来没有见过你!今生和来世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他看着她美丽的眼睛痛彻心扉的说道。

清颜已经说不出话,她依然温情不舍的看着阿瑾。

仿佛刚刚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他们还在青鸾阁的日子。

······

阿瑾,我的夫君!

带着爱度过余生才是我的罪孽!

只有让你恨我,你才能好好活着!

······

清颜的眼前渐渐的黑了,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阿瑾看着清颜恬静异常的脸如此熟悉。

每次归家,他在院门口一抬头便能看见清颜抱着宛儿在二楼的窗棂这样恬静美好的等着他。

现在再看这张恬静美好的脸竟然只有讽刺与悲苦。

他回过神意识到必须要离开了!

宁傲还在秋水郡等着他!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清颜绝美的脸,想把她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即便已被她伤到体无完肤,尊严尽失。

门外似乎有了响动,他不能再耽误时间,索性心一横跳进了密道口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密道大网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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