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的生物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它的脸上有一只极大猩红眼睛,几乎占据了半张脸,下面有四张嘴,其中一张涂着口红,一张此刻正笑着,而她的脖子上还有一张。
手呢?还能算是手吗?
一只手上满是正钻进钻出的蛆虫,发出阵阵恶臭,像是腐烂到骨子里的味道,另一只手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但能动,软绵绵的像是触手一般。
再往下,一根腿只剩骨头,一根腿臃肿肥大,但这并不影响走路。
宁却野看不下去,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五张嘴,很好奇是那张嘴发出的青执的声音。
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她脖子上的嘴发出了她自己的声音:“是我呀~我发出的哦~~”
“闭嘴!!!”四种不同的声音发出。
脖子上的嘴像是被吓到一样,真的就将自己闭得死死的。
宁却野彻底接受不了自己的样子了,她精神欲崩,大喊大叫,却并非她本来的声音,而是由那四张嘴发出的。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刚才让我去死的声音是你们发出来的吧?肯定是,你们想让我疯掉,想让我去死!!”
她跑出浴室,捡起地上那根筷子,开始对着自己脖子上的,脸上的嘴猛戳,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还让她自己疼得难受。
疼痛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宁却野冷静下来,四张嘴开始说:“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如愿……”
她扔掉筷子,冲出房门,她要逃!逃的远远的,然后结束扮演,结束这个噩梦!
她憋着一口气,一股脑往外冲,直到自己看不见那座房子才停下。
宁却野看到自己终于跑出房子,她笑了两声,刚想结束扮演,可又想到自己原本被拆的样子,又有些犹豫。
“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就是傻逼吗?”
“切。孬种,去死吧!”
“妈的,你活着做什么?快去死啊?”
“你怎么还不死?废物!胆小鬼!”
宁却野脑中又出现了这些让她去死的声音,她觉得这就是扮演这个带来的问题。
于是她不再犹豫,立即就结束掉扮演。
和她猜想的一样,她刚一结束扮演,就看到自己只剩手掌的手。
少了脑中的声音,也没有疼痛,更没有那个恶心东西的干扰,她脑子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办?快想想……
宁却野这会儿早已经站不起来,她的视线又变得模糊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维持清醒,然后向前爬去并尝试着站起来,直至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宁却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望着乡下老屋的那种屋顶,她好像又被人救了。
应该是青执吧。
宁却野猜测。
她现在不敢直面自己的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手只剩了手掌,可宁却野想到自己新获得的技能,她又深吸口气,试着微微动了动手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的她开始大笑,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手指的触感。
太好了!赌对了!哈哈哈哈!
看见自己完好如初的手指,甚至右手有些轻微变形的中指,以及上面常年握笔的老茧都消失了。
宁却野笑的不可为不开心。
每扮演一次,就抵挡一次致命伤害,这多好啊,打不过就扮演,等对方击杀自己,自己又重生。
这就相当于打不死。
她笑的太急了,最后被自己口水呛得满脸通红。
“哟,醒了?来喝口水。”
说话的是个端着碗的女生,她此时神情有些复杂,刚刚亲眼目睹了宁却野发疯全程。
“咳谢、咳咳谢谢,呕、咳咳咳。”宁却野被呛得干呕,她一手接过碗,抿了口水。
女生貌似挺佩服她的,她说:“你可以啊,这才多久就和‘钥匙’打了个照面,居然还活下来了。我叫云木,白云的云,枯木的木。现在我也是你的临时队友了。”
宁却野听到自己被夸,只是苦笑道:“厉害什么啊……”
“对于我来说很厉害,因为我活不下来。”
“对了青执呢?”
“他?他勘测周围去了。”
宁却野看着自己住的木屋,感动道:“世界还是有点良心的,好歹给了我们一个住的。”
云木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吧,这个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貌似是土匪抢劫还是咋的,屋主全家都死了,我们给屋主埋了的。”
宁却野:……6。
她对这实在是无话可说,怪不得没吃的,感情这房子还不是世界给的。
她收拾好出了房间,青执刚好也在,手里还拿着三件衣服。
他见两人出来,说:“这个世界貌似是某个朝代,还在打仗。别的衣服我也找不到,从死人堆里,那些被抹脖子的士兵身上扒了三件下来,扒的时候还热乎着呢。你们换吗?”
云木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青执,最后她一咬牙,说:“你换我就换!”
宁却野倒也不矫情,毕竟这是古代,换了衣服大不了装聋哑人。
不换衣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死。
不过她处于一些警惕,问道:“你能确定这兵服是这边阵营的吗?别到时候穿错了,被人追着打。”
青执不说话,显然他不确定。
“要不…都试试?”他说。
云木将衣服放下,颔首道:“可以啊,谁逃跑能力强谁去。”
宁却野:……这不摆明了针对她吗?
确实,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三人来到半山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
“这村子才怪的嘞,好多树子哦。”宁却野说。
“桑树,杨树,槐树,柳树。这在鬼怪里可都是招鬼的啊。”云木面色有些不好。
青执说:“那要不咱们回去?”
“可回去的路没了。”宁却野指了指身后,原本她们划在树上的痕迹早已消失。
云木:“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按之前说的,快上。”
宁却野点点头,伪装成受伤的士兵拄着长矛站在村外。
不是她犹豫不想进去,而是村口竖着一座背生双翼的老虎像。那只老虎眼睛注视着前方,可她却感觉老虎注视的是自己。
这认知让她有些害怕,于是就不敢再进一步。
村子的人见她形容憔悴,似乎快没了,身上还穿着兵服,一时间都聚到村口。
可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宁却野被盯得有些发毛,她刚准备跑路,一双粗糙的手就握住了她。
她吓得甩开那只手,一蹦三尺高,望过去,是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裂嘴笑起来,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他说:“娃儿,从哪儿来?”
宁却野观察老人的眼睛,忍不住后退一步,她脑中浮现出四个字“内含凶光”。
老人也不在意,向前逼近继续询问。
宁却野强忍不让自己的手打颤,她装出一脸懵的样子,指了指自己耳朵,又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见。
他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古汉语?她听不懂啊!
老人又是一笑,他拉着宁却野往他家去。
宁却野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暗中的云木青执二人见宁却野被带走,连忙穿上兵服走出来。
老人见又来两人,他脸色变得和蔼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他们没一句是听懂的。
反正意思差不多是让他们跟着他走。
他们被村人围在中间,根本没法跑,只得跟着老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