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季文婷和顾嘉琛的婚期越来越近，徐莉莉告诉我，顾嘉琛最近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公司，工作忙，婚礼的种种事宜由季文婷负责。

我穿梭在顾家别墅里，跟个长舌妇一样和佣人们聊各种八卦。事实上，不谈论主人家的事情，是佣人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但是，人有叛逆心理，再加上顾家对佣人的态度，私底下的沟通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

佣人们的窃窃私语，再加上顾家不经意透露的抱怨，我拼凑出来事情的原貌。

为了婚礼，季文婷兴奋地预租了海岛酒店和豪华游艇，配备了私人直升机去接宾客，婚礼上用来点缀的花朵都是从各地拍卖会上拍下的名株。

这一套婚礼下来的花费是极度惊人的，甚至连季文婷的亲人都劝她没必要如此铺张浪费。

毕竟季家这些年其实很不景气，他们之前的资产主要分布在地产和影视，这两年许多大项目接连折戟亏损，资产被套牢，现金流很吃紧。

如今婚礼又要如此巨额的金钱，不单季家不安，就连顾家都有些抱怨。

“她还真是心安理得！”

“季文婷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想要这么奢侈的婚礼！”

顾佳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讥讽和轻蔑，她脸色阴沉，眼睛里闪烁着凶光，一股子恨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也不看看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了，花的起这个钱吗？我看那个贱人就是故意让我们家出钱！没结婚就已经算计哥哥的财产了，嫁过来还不知道要耍什么手段！”

现在经济下行，所有的公司都在降本增效，顾家同样面临现金流吃紧。

原本顾佳怡再怎么无脑，也不会把对季文婷的厌恶摆在明面上，更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家的经济问题。

但没办法，那些营养餐里，碳水的比例太低了。

极低的碳水比例会让人飞快地掉秤。

但也会导致严重的脱发、焦虑、情绪暴躁。

顾佳怡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渐渐地走向失控了。

掩饰好脸上的表情，我摆出职业微笑，将刚泡好的减脂花茶递给顾佳怡：“大小姐不用担心，大少爷不是那种被感情影响的不清醒的人，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我想也是。"顾佳怡冷哼一声，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脸色终于缓解下来。

我趁机开口：“既然小姐没事，那我就先退下了，夫人让我把今天的汤分一盅，送去给大少爷。”

顾夫人很爱我的养生汤，好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美容养颜上是真的立竿见影。顾嘉琛回来时也经常喝，于是平常我煲了汤，而顾嘉琛又无法过来时。顾夫人作为溺爱孩子的慈母，都会让人送一份过去。风雨无阻。

理论上，送汤不是我的工作，但是负责此事的小杨终于还是请假去了医院。我给顾夫人端汤时，顺口一提，摆的是体贴又负责，这个工作就自然而然落到了我头上。任谁来也挑不出错处。

我揽了这件事，当然不是因为闲的慌。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徐莉莉那边要是再吊着顾嘉琛，就该让人反感了。今天我就要拿这盅汤给他们提供亲近的机会。

于是，当我来到顾家公司楼下。恰好因为脸生被前台拦下，前台打算确认时恰好徐莉莉出现，徐莉莉恰好认识我，恰好帮我把汤送过去。

一切都刚刚好。

唯一的意外，是我准备退场时，突然出现在公司门口，挡在我面前的季文婷。

被众星拱月的季文婷带着大墨镜，她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妆容精致，自信骄傲，出现得猝不及防。

“你，站在那。”

我本来想当做看不见离开，但是冷冰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只能停了脚步。

当我挂好标准微笑回头时，看到的是季文婷阴沉至极的脸色。

一群人簇拥在她身边，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立刻知道，她盯上我了。

果然，季文婷踩着恨天高走到我面前，眼神阴毒：“你是什么人？”

我微微扬起脸看她，打从高中那时起，我就永远低着头，伤了脊椎，也影响了身高发育。

如今这个角度真是一如当年日日夜夜的梦魇。

季文婷霸凌我时，我看她永远是仰角。每每都是我蜷缩在角落，她狞笑着抬起脚，重重落在我的小腹、胳膊肩膀，然后是脑袋，是鼻梁。

她喜欢用鞋跟砸我的眼睛，直到砸得乌青，肿成一道缝，她才会终于满意：“天生的骚货， 长一双桃花眼勾引顾哥哥。我给你打肿，看你再勾引谁！”

她说她就是天生讨厌长着桃花眼，勾引男人的人。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连一句越界的话都没有说过，顾嘉琛的恶念凭什么算到我的头上？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客气疏离得仿佛商务洽谈：“季小姐，是老夫人让我送汤……”

季文婷冷漠地打断我：“之前送汤的都是一个男的，为什么今天是你？”

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用些拙劣的吸引主人家的注意，妄想一步登天。”

我就说她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还是这么恋爱脑。

我原本还担心会被她认出来，毕竟仪态可以练，简历可以修改，我的桃花眼却是变不了的。连整容都不敢在这么脆弱的地方动刀。

可她，偏偏就是把我忘了。作为让我坠入阴影的罪魁祸首，轻飘飘的把我抛之脑后，在我因为心理阴影挣扎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享受自己的生活。

也是，从高中到现在，顾嘉琛虽然爱她，但是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不少，季文婷恐怕也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女人，反正包括我在内，都是勾引顾嘉琛，破坏他们感情的狐狸精。处理掉就是了，哪里需要把她们一个一个放在心上？

季文婷不敢动顾嘉琛，生怕破坏自己在顾嘉琛心中的形象，影响两人感情，再不满也只能对那些女人出手。

但是顾嘉琛掌握主动，处理了一个总有下一个，季文婷有危机感是必然的，想必她设计的奢华婚礼，也是为了让自己有底气吧？或许也有打脸顾嘉琛的绯闻和宣告主权的意思？

不过，她和季家的情况，也只有抓紧顾嘉琛，抱紧顾家大腿这条路了。

“我警告你，不要动任何勾引顾哥哥的心思。”

“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她居高临下俯视我，那个眼神我记忆里比比皆是，只是，现在它不再让我恐惧，只让我恶心。

我一直不知道季文婷是怎么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但是我不会和疯狗辩驳什么，这种时候我要是解释了，就是自讨苦吃。

季文婷还想说什么，我不等她开口，笑眯眯地堵了回去：“季小姐您误会了，是顾夫人让我来的，我哪里敢自作主张呢？你这么说，让人认为您在指责顾夫人就不好了。至于人选……”

我停顿了一下，毫不在意季文婷愤恨的眼神，继续不卑不亢地开口：“我来也只是因为意外而已，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季小姐不必这么担心。”

说完，不再理会季文婷要放什么狠话，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上了车后，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没有短信，没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