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床铺包裹,疲劳奔波了一天的灸舞也不知何时坠入梦境。
梦中,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阴沉暗哑的低鸣,一道光亮透了进来,两个魇傀扛着又一个孩子进来,一个看着门,一个扛着孩子走过狭窄的走廊,寻了间牢房,将孩子随意扔了进去,便上了锁离开了。
伴随着厚重的门又一次的低鸣,地牢再次陷入黑暗,那个被扔在被褥堆上的孩子睁开了眼睛,趴在地上,滴溜溜的环顾着四周。
“别看了,他们走了。”
声音从对面的牢房中传来,明明该是稚嫩的童音,却夹着干哑。
被扔在地上的孩子也不再装了,爬起来。这地牢狭小得很,一间牢房中也就勉强铺了床够孩子睡的被子,被子上散发着股腐味儿。那孩子即使坐了起来也没多少活动空间,索性就靠座在床上,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对门的牢房是难得有些光亮的一间,而唯一的一缕光亮是从头顶那钻不过一个孩童的天窗钻了进来,滴答滴答的水滴侵蚀着斑驳的铁栅栏,一只稚嫩的小手在借着光勉强能够看清的墙面上用碎石刻下一道划痕。细细看去,那里还差两道,便歪歪扭扭凑满十个正字。
添上划痕后,女孩倚靠在那面墙上,如一个枯死的古树枝桠,却贪婪的享受着那难得的一丝光亮。
“还刻呢?”是女孩的隔壁,听着应该是另一个被关起来的男孩,“都快两个月了还不死心,有人来救我们,早来了。”
女孩只是看着天窗,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懒得同隔壁那个丧气的家伙争辩什么。
.........
女孩的左眼上蒙着一块厚厚的纱布,上边渗出的血已经乌黑,一根不知道那顿饭菜里剩下的骨头,磨得尖锐,捏在伤痕累累的手里。
女孩不知经历了什么,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从那人口中软软糯糯的粉团子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看,这就是他给我的。”
轻轻一晃,铃铛发出一声脆响,在狭小的地牢中回荡着。
对面的女孩才缓缓的靠了过来,却始终没有放下手的那根骨头刀。
他使劲将那铃铛伸到光能够照得到的地方。
他看见女孩在看清了他手中的铃铛时,眼角闪烁的晶莹,夹在臂弯的玩具兔兔脱落,没有拿刀的手战战巍巍伸来触碰铃铛。
他大着胆快速握住了女孩的手腕,女孩猛地挣扎了起来,女孩的手呲溜一下从他的手中滑脱。
他这才发现,女孩的左手也不见了踪影,从那缠裹的纱布看,还是新伤。
可如今他只能庆幸,他在刚刚短暂接触的时刻,用韩前辈教他的读心术入门,以仅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传音告诉女孩:
“我是来救你的,你的家人在等你回家。”
然后,女孩笑了,笑着笑着,大颗的眼泪从女孩眼中滚落,甚至浸透那血色的纱布。
逐渐的,女孩的面容在她喜极而泣的泪光中,模糊了起来。
........
“盟主你没事吧?”修听见房间动静,不放心道。
自梦魇中惊醒,灸舞深呼吸着平缓心跳,顺手拿过床头的大衣披上,拉开了窗帘,一道恰到好处的阳光照了进来。
他眯了眯眼,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事。”
九年了。
已经过去九年了。
自己也许久没有梦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