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为衫“你看，我和你之间，还是有‘我们’，所以，最好也‘一起’。”

上官浅摇摇头：“我都说了，我们的任务不一样。”

云为衫看着她那张永远笑意盈盈的姣好面容：“你给姜姑娘喝的茶里面下了毒，你想取代她，对吗？所以，我们的任务应该是一样的。”

上官浅无辜地反问：“姜姑娘满脸红疹，难道不是因为你指甲上的蔻丹吗？只是，宫月姑娘因为什么我还不清楚，如果她是无名，那就解释得通了”

云为衫“你看见了？”

上官浅“这还用看啊？无锋的基本训练，不是吗？本来我毫无痕迹就能让姜姑娘变成别人眼里的失心疯，但你却突然跑来自作聪明弄巧成拙。还有宫月姑娘，无缘无故中了蔻丹的毒，除非她是在试探我们。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快，我又要帮你收拾一次烂摊子了。”上官浅自顾自地轻叹。

云为衫不解：“什么意思？”

上官浅“我给姜姑娘喝的茶里没有毒。”

云为衫思索：“那就是熏香……”

上官浅“熏香也没有毒。”

上官浅云为衫沉默下来，上官浅顿了顿，才话锋一转：“但是，喝完茶再吸入香就不一样了。起初只是精神恍惚，数日后就会喃喃自语仿佛癔症”

上官浅见云为衫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笑意更甚：“作为一个无锋的刺客，你这个表情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你这么心软，早晚有一天栽在这上面。”若是只出红疹，是没有用的，她必须保证一击即中。

云为衫坦言：“我不伤害无辜之人。”

上官浅“姐姐，你真有意思……”用手指捂着嘴，“说回我那熏香和茶，单独来看，两者皆无害无碍，就算有人追查，也无从查起。但姜姑娘脸上的红疹和你指甲的蔻丹都是铁证，如果宫家还有几个聪明人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追着这个线索查过来了……”

上官浅目光晃过云为衫，她半带取乐地提醒：“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把指甲洗干净……”

云为衫低头，指甲上的蔻丹透出艳丽明亮的色泽。

窗外鸦雀无声，穿过庭院远远看去，各处挂着的白绸随风飘舞。

上官浅隔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既然执刃和少主都同时遇害，那宫家一定启动‘缺席继承’了。”

云为衫“缺席继承？”云为衫抬起手来，抖了抖水渍。

上官浅好奇：“你的寒鸦连这个信息都没有告诉你吗？”

云为衫转身，用手帕擦干净手，青葱似的手指已经光洁，看不出任何痕迹。

云为衫“我只是魑阶，你不用高看我。”自嘲道。

上官浅一愣，很快又眉开眼笑：“你这句以退为进倒是有点噎到我了。”

上官浅告诉云为衫：“‘缺席继承’是宫家为了应付极端危机而立下的家法，简单来说，就是宫门不可一日无主，山谷不可一日缺首。如果执刃和少主同时意外死亡，那么宫门山谷内拥有继承资格的第一顺位就会立刻无条件地成为新的执刃。虽然我也不懂为何会有这种荒唐的家规，但似乎宫门对此格外坚持。”

上官浅垂眸，长长的睫毛覆着两片阴影，不知想到了什么，此时身着白衣的她笑容看起来格外明媚，像雪地里初绽的桃花。

上官浅“所以，现在宫门的执刃应该就是宫二先生宫尚角了。”她轻轻吐气。

云为衫却浇了她冷水：“不是。”

上官浅有点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挂着刚才的笑：“嗯？”

云为衫“现在的执刃是少主宫唤羽的弟弟宫子羽。”

上官浅面若桃花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关于宫家人的信息，云为衫知道的不多。

那日在无锋的训练室，寒鸦肆只给了他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寥寥数字。

寒鸦肆告诉她：“这是我们收集到的宫唤羽的信息。”

云为衫收回思绪，继续对上官浅说：“宫尚角昨晚连夜出了山谷，并不在宫门之内。所以按照顺位，由宫子羽继承执刃。”

上官浅“果然，不愧是‘缺席’继承……宫门氏族真是一家子死脑筋，迂腐可笑。”上官浅了然，似笑非笑地嘲讽了一声，“这宫子羽既然当上了执刃，就必定要重新选婚。看来他就是你的下一个目标了，失去了宫唤羽，你可不能再失去宫子羽了。”

上官浅方才那错愕的表情已经烟消云散，上官浅重新柔和下来：“希望姐姐好运。”

翌日清晨 当掌事嬷嬷带领所有新娘去往院落集合的时候，宫月与宫远徵在医馆

宫子羽“人正不怕影子斜，况且，我连影子都笔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宫子羽义正言辞，正说着，路过药房，瞥见宫远徵竟也在，正与药房管事在里面低声私语，宫远徵手里正拿着一瓶药，神色有些激动。

宫子羽“徵公子与月妹妹也到医馆来了？所为何事？”宫子羽生疑，走了过去

药房管事姓贾，看见来人后，恭敬行礼：“执刃大人。”

宫远徵眉毛一动，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随手将把那瓶药放好，与宫月暗自讨论着。

金繁见他态度如此，忍不住开口：“徵公子，按照规矩，您看见执刃大人，应当行礼。”

宫月“🙄哦！执刃，子羽哥哥可过了这三域试练！可收住了脾气！可熟记这宫门家规！？”

宫远徵“就是”然后转头用冷冷的目光向金繁斜来：“你是谁？你也配和我说话？”

宫子羽扬起下巴，故意道：“金繁，徵公子与月妹妹不愿行礼，自有他们的理由。我虽不解，但也不强求，交由长老院评判即可。”

宫月内心OS“啧。！这白开水变味了，有点茶🍵了”

宫远徵垂在身侧的细长手指捏了捏，似厌恶又似忍耐，这人居然拿长老院压他！沉默片刻，他还是不得不低了头，喊了一声：“执—缺发现自己不能发声了”

宫远徵转过头，看向宫月，眼神示意

宫月“抱歉，子羽哥哥，远徵弟弟刚刚替我试蛊，现在无法发声，子羽哥哥何苦为难弟弟妹妹”一脸无辜与委屈🥺抱歉的神态“内心OS“不就是茶🍵嘛，我多的是！”

宫子羽紧咬牙关，深吸一口气“当然，哥哥怎么会与弟弟妹妹计较呢！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宫子羽想到父兄服用百草萃后依然中毒，而百草萃又向来由宫远徵负责，宫子羽便觉得有诸多疑点，不禁问：“徵公子向来专精炼毒、解毒，你们负责剖验父兄遗体，有结果了吗？”

宫远徵早已有了答案：“执刃和少主所中之毒是宫门自己的毒药‘送仙尘’，此毒发作极快，如果没有及时解毒，必定身亡。”

宫子羽“那就还是有方可解？”

宫远徵“有，但很难。”

宫远徵继续说：“从这味毒药研制成功以来，几乎没有成功解救的先例。送仙尘是扩散性剧毒，会随气血迅速流遍全身，留给解毒者的时间近乎苛刻。”

宫远徵“有多苛刻？”

宫远徵抬起指尖，预估：“心跳两百次。”

宫子羽“如此烈性的毒药，难获取吗？”

宫月“看来执刃大人对宫门事务不怎么了解啊……”宫远徵与宫月用不屑的目光看了看他，“送仙尘在旧尘山谷内外的各个宫门据点都有贩卖，只要出得起价。”

宫子羽“送仙尘之毒难解却易得，嗯，了解了。”宫子羽转念又问，“那这毒难防吗？”

宫远徵脸色微变：“我不懂你此问之意。”

宫子羽终于说到重点：“那我换个说法，请问徵公子，每日服用百草萃的人会不会中此剧毒？”

宫远徵沉默良久，用余光打量一眼身旁的药房管事，只能咬牙承认：“不会。”

宫子羽冷笑：“那每日按时服用百草萃的执刃和少主都因送仙尘而死，我是不是应该对制作百草萃的人问责呢？”

宫月眼神一冷“宫子羽，我还是那句话，“百草萃虽由远徵负责研制，且我也参与其中，而且会经过一一筛查，才会被送到各宫府邸之后都由各自的仆人伺候服用。不如，执刃大人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下人，也许会有惊喜。不要空口无凭，胡乱污蔑徵宫！”游刃有余地推了回来。

宫子羽压下心头的怒气：“羽宫的下人，我自然会查。”

宫远徵反唇相讥：“你确实该查。而且，执刃大人位子还没坐热，就无凭无据空口栽赃我们徵宫，也是厉害。”

宫子羽“证据会找到的……”宫子羽静静地盯了他一眼，铿锵地留下两个字，“放心。”说完，便带着金繁离开。

宫远徵看见宫子羽走远了，敛起了方才针锋相对的神色，目光一沉，重新抬起头时冷得吓人，他吩咐贾管事：“把之前所有的百草萃全部销毁，之后宫门上下都服用熬制的新药。”

宫月“远徵弟弟…”

贾管事吃惊：“徵公子……这……”

少年目光微斜，瘦削的下颌线仰着，写满了不容置疑的阴郁。

宫月见宫远徵执意如此，便不在说什么

贾管事低头瑟缩了一下，只能应是。

宫月与宫远徵走出医馆

宫远徵“姐姐！”

宫月“不想叫就别叫，没人可以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