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暮窈从地牢出来后遇到了气势汹汹往地牢冲的宫子羽。二人对视，暮窈率先行礼，“羽公子。”

“…啊，是你啊。”宫子羽有些尴尬，他听说暮窈在徵宫好像与宫远徵关系还挺好的，“上一次见还是在姑娘初入宫门时，一晃也有一段时间了。”

“是啊，羽公子心善，特意将我等都放出来，暮窈记忆犹新。”暮窈故意先捧着他，夸的宫子羽有些羞涩，羞涩中却也带着些苦涩，“唉…那是…算了，不说这些了，暮窈姑娘可是去探望了宫三？”宫子羽有些不高兴，“他如今还有很大的嫌疑，姑娘如此实在有违规矩。”

暮窈没什么多余的反应，甚至像哄孩子一样循循善诱，“我知道羽公子骤然失去父亲与兄长很是悲痛，我也理解公子的悲痛和想要为父兄报仇血恨的决心。可公子务必小心，不要被悲痛与仇恨冲昏了头脑，恨错人，报错仇，这样才更令亲者痛，仇者快。”

宫子羽沉默片刻，“可如今证据指向分明。”

暮窈叹了一口气，“羽公子，你是否承认，论医理毒术，宫门之内，无人能出徵公子其右？”

宫子羽点头。“那么羽公子，毒害执刃与少主这样大逆不道的大事，知道的，参与的人是否应该越少越好？”宫子羽心头梗着一口气、沉默了。

“徵公子若想要下毒，他作为徵宫的宫主，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也能用更隐秘难以察觉的“好”毒药，对他而言有无数种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徵公子为何要多此一举，把这些事吩咐给徵宫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管事来做，这人甚至都不是他的心腹。更甚者，他若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吩咐了人去下手之后为何不将人灭口以绝后患，甚至放任他在徵宫内鬼鬼祟祟的销毁证据，又正巧被公子抓了个正着？世间难道真的有如此多巧合吗？”暮窈接着问他，也不需要他再回答，“羽公子，我虽在宫门时日不久却也听说了宫门之人刀锋永不向内的祖训，羽公子关心则乱，却有些着相了。”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和宫远徵关系更好吗？”宫子羽声音很小，足见底气不足。暮窈要被气笑了，合着她费尽口舌说了半天，这位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算了算了，随他去吧。暮窈给了宫子羽一个让他觉得很难理解的眼神，默默走了。

几日后，暮窈与宫尚角站在地牢门口等着宫远徵出来，二人沉默无言。“暮窈姑娘最近在徵宫可还好？”宫尚角打破沉默。

“承蒙关照，一切安好。多谢执刃大人关心。”暮窈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宫尚角余光打量着暮窈，她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裙，从肩的位置开始一直延伸到腰部，用金丝银线绣满了饱满绽开的昙花，是远徵弟弟喜欢的昙花。他的眼神幽暗，看不出神色，暮窈只是下意识感知到身边之人正在散发冷意，还没等她细细审视，地牢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宫远徵出来了。

宫尚角上前一步将氅衣披在弟弟身上，宫远徵先对宫尚角露出一个笑，随即像一只快乐小狗一样大步迈向暮窈，“阿窈！”他离近了上下打量她，“你穿这身衣裙可真美！”他心中窃喜，这昙花的绣样可是他特意交待过的，穿在暮窈身上让他感觉平添几许暧昧，要不是觉得那样过于放肆，他恨不得脱了氅衣好好显露一下自己寝衣上一模一样的昙花纹样。暮窈被宫远徵当着宫尚角的面都如此说话惊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嗔怪地剐了宫远徵一眼，将两兄弟落在后面，先转身走了。“哥哥，你看，暮窈如今在宫门，越来越放松随性了。”宫远徵一副欣慰的模样，宫尚角罕见的不搭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