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宫门除了几宫的夫人和做事的侍女没有其他女子，唯有商宫的暂代宫主紫商大小姐是女子，礼法上算是宫远徵的姐姐，可宫紫商与羽宫一向亲近，宫远徵便和她往来不多。总之，宫远徵并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更别说是肢体接触了。现在为了给暮窈松绑，他站的离暮窈很近，是他看到暮窈以来离她最近的距离，仿佛都能闻到暮窈身上淡淡的冷香，真是奇怪，他想，暮窈的身上怎么一直香香的，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女子的体香吗？他好像都被这幽香熏得目眩神迷了。复杂的绳结系在椅背上，宫远徵俯下身，伸展双臂去解那绳结，那姿势倒像是他将暮窈虚虚拢在怀中，很是暧昧。麻绳从 暮窈身前缠绕到背后，手腕和椅背，宫远徵一向灵巧的双手此时却像笨拙的打了结，半天都没将绳结解开，动作间又总是会触到暮窈的手腕，他整个人像是吃醉了酒一样，脸颊烧的发红，脑袋也晕晕的，满脑子都是些奇怪的念头，比如，暮窈的手好凉，她呼出的鼻息却暖暖的，烘在自己胸口处，血液都好像要沸腾了，她待在这里很久，一定很难受吧。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昼夜一样，宫远徵终于解开了绳结，牵着绳子开始一圈一圈从暮窈后背绕到前胸，衣领处依然是湿漉漉的黏在胸口，衣领下起伏着的饱满格外明显，宫远徵视线躲闪，不敢再看，直到剩下的部分足够松散，自己掉到了脚下。

暮窈也闻到了宫远徵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早先时候的那味毒药里加了讨厌的东西，作用在身体里，令她时刻如烈火灼烧般痛苦，好在剂量不大，捱到此时，已经没有那么不适，宫远徵身上的草药香气，更是让她觉得清凉舒爽，缓解极大，若非理智尚在，她恨不得贴到宫远徵身上去，见他直起身来远离，心里还有些遗憾。

侍女带来的衣物只有一套，湿了也只能如此，更别说配齐御寒的外袍。宫远徵引着暮窈向地牢外走，到寒风愈加肆虐的出口处时停顿了一下，解下了身上披着的氅衣，见暮窈只是不解地望着他，宫远徵干脆微红着脸直接披在她身上，甚至还将系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外面冷，不要着凉。”暮窈闻到那氅衣上也有宫远徵身上一样的草药清香，含笑接受了。地牢门口与身后跟着的侍卫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内心却都在惊异躁动，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先是公子们都往地牢里跑不说，这还是他们那每天凶神恶煞心黑手毒的徵公子吗？什么时候有过如此温柔体贴的模样了？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房檐下挂着的宫灯与巡逻的守卫们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明明灭灭的微弱光亮，宫门内一片幽暗。宫远徵无师自通般体贴的小步慢行，又时刻悄悄注意着落在他斜后方半步的暮窈，担心她会因为看不清而被磕碰到，手臂紧绷着，时刻准备着去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