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姑娘如此分说，不知姑娘是自己口中的哪一类……生灵？”宫尚角顿了一下，努力的让自己的措辞听起来正常一些。

“公子不妨猜猜看，”暮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宫尚角打断她很不满，“我看你也很喜欢揣测他人的样子。”

宫尚角罕见的沉默了。一向最以维护哥哥为己任的宫远徵更罕见的沉默了，甚至没忍住弯出了一对有些孩子气的笑眼，偷偷瞥见宫尚角隐忍不住的憋闷，又迅速的收敛成了平常模样。

“我不会对不了解的事物妄下定论。”宫尚角憋了半天，装作没听出暮窈的阴阳怪气，憋出了这样一句试图维护自己的主场尊严。

暮窈微扬了扬眉，清澈的眼眸透出一瞬狡黠灵动的笑意，配合的揭过这一章，“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后手的仓促计划，我们谁也没真的认为一定会成功，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愿意奋力一试罢了。就算失败，顶多是被迫嫁人，总好过试都不试，抱憾终生。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被抓了回来。人族的姑娘，还是太娇弱了些。”暮窈无奈的撇撇嘴。

“她是姚家的大小姐，失败了宫门与姚家自然不会将她怎么样，那你呢？你没为自己想过吗？”宫远徵迫不及待问道。

暮窈像是才看到宫远徵这个人一样，第一次抬眼，认真的与他对视。宫远徵像是视线被烫到了一样，竟然下意识避开了，不知为何，看到暮窈认真注视着自己，他觉得身上有些热，耳朵不知不觉间透出了淡淡的血色。

“地位尊崇的名门正派，难道还能不由分说的将我杀了吗？”暮窈胸有成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左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有什么大不了，再者说，”暮窈嘴角勾起一个恶劣又神秘的古怪笑容，宫门内最优秀的两名子弟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普通人族，可杀不了妖。”

死一般的寂静弥散在空气中。

“怎么，觉得你们眼中的妖孽还不如什么疯不疯的刺客，恨不得放一把火将我烧死？” 暮窈细细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神色，果真分别看到惊异，质疑，警惕与很多看着就厌烦的俗套面孔，脸上的讽刺越来越明显，“还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理应人人得而诛之。”她的视线掠过宫远徵，掩过一瞬迷茫无措，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好像对方并不是很在意她是人是妖还是其他的什么奇异东西，眼中只是专注的有她而已，听到她的话之后，甚至流露出了急切与疼惜。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这样想，”宫远徵忍不住辩白，又掩饰般改口，“哥哥与我从来没有这样想！”随即又像一头守卫自己领地的小狼一样恶狠狠扫过在场所有侍卫，震慑着他们低下头不敢再看，“今日之事谁要是敢多一句嘴，就全部送去徵宫做药人罢！”

暮窈既然敢自报家门，自然是不怕会有人对她造成不利，想她堂堂七百九十岁的紫蛇，就算是在妖界也是响当当能镇住场子的大妖，还能被人族灭了不成，只不过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少年郎下意识的维护，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沉默半晌淡淡道，“人们心中的偏见就像一座大山，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越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