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芜媛把哥哥当成隔壁邻居独子做例子,把海洛因的故事整个讲完了给郑可茜。
郑可茜听完这个故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男人利用家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廖芜媛起身去外面冰箱拿喝的,郑可茜跟随她的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彼此静默了许久。
“你说,这个故事可以不可以给你来点思路?”
郑可茜喝了一口冷饮,又是一句话:“但你不觉得少点什么吗?”
廖芜媛转动着饮料易拉罐,抬眼看着她:“什么?”
“光是邻居家哥哥不管用,你得有为什么使用海洛因的原因,还有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药。你这个事儿吧太扁平了,必须得有件事能够激发到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药,他是为了爱情?为了亲情?对我来说,友情是不可能的,最多只有可能是因为当了卧底……”
说到卧底,廖芜媛想到了一点:“现在广电不能以这样的反派当主角,如果你想拍电视剧警示别人的话,那就应该想个正派。如果是卧底,那我们就加个警察。警察……警察……那就以阿晟为原型吧!”
郑可茜笑着说:“那女主是不是还得定你啊?我可告诉你哦,现在可是晚上,我可不允许你去做白日梦。”
廖芜媛用力用吸管吸着柠檬茶,托着下巴说:“这个故事如果是你,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在郑可茜思考的时候,廖芜媛在低头看手机。
廖芜媛打开了和余晟津的聊天框。
最近的聊天内容基本都是他发晚安和她发早安,其他基本的内容就是他们互相聊天,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点开他们的链接,一首歌从里面放出来了。
当你握紧我的手——
我决定和你走——
经历再多的挫折——
也绝对不退缩——
当河流,都倒流——
我还在你左右——
一直陪伴你到世间的尽头——
郑可茜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像是在说‘你怎么也会听这首歌’的样子。
廖芜媛连忙把音乐关掉,一脸绯红又挂在脸上了。
餐桌没有书本遮挡,廖芜媛只好用手掌盖上自己的脸。
“我说廖芜媛,我记得你爱听纯音乐啊,怎么还会听这样的歌?”
“这歌……余晟津推荐的。”
郑可茜一脸坏笑:“那倒是很正常。他以前就是爱听那种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曲,你不知道他以前倒是很喜欢听一首纯音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哪一首?”
“你有没有看过一个仙侠剧,叫仙剑奇侠传三?”
“看过啊。我是跟我哥哥一起看的,里面有景天、雪见、龙葵……”
“你喜欢谁?”
“我喜欢龙葵和溪风,因为他们为了爱很勇敢。”
“你家那口子就喜欢唐雪见,还喜欢听她主题曲呢。”
说完,郑可茜把唐雪见的纯音乐翻了出来。
“这首曲子叫雪见·落入凡尘。以前你家那口子还用来写了作文,那一年的仙剑三首播是我们三个一起看的。那个时候还是他生日,但真的很不巧,他生日那一天刚好是景天要选一个人跳铸剑炉。那是雪见和龙葵二次跳铸剑炉,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小鱼儿哭,小鱼儿也是我们三个里面唯一一个猜对龙葵会跳的人。期间方继学问他,如果有人这样为你做,你会怎么办?他只是说,那人一定很纠结才会这样,要不然他还会有别的办法去挽留她,如果她一定要跟龙葵一样,那么我就替她完成她没有完成的事情,最起码不留下后悔。我记得初三刚开学那会儿老师就让我们写一个题目,名叫【往事】。他就写了这个还拿了年级一等奖呢!那可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语文高光,你说不定还能去他家找到原件呢。”
廖芜媛听着郑可茜的话,她的心里泛起了酸楚。
没有完成的事。
原来他从小就是这样。
替其完成,事情一定要做圆满。
人生本就是一道圆,无论从哪个方向,他们都会回到原点。
一边听音乐,一边廖芜媛回归正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郑可茜直接点出四个字:“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怎么个大义灭亲?”
郑可茜左手抱右手:“这个事儿还需要我教你吗?”
廖芜媛说:“直接报警打110?”
郑可茜伸出食指晃了晃:“寻找证据,质问家人,确定无误后再报警打110。”
廖芜媛起了兴趣:“如果他们不说呢?”
郑可茜说道:“如果不说,那我就自己找证据,我就不信找不到证据。根据这一点,我必须再加工一点虐心的定义。不然我真的觉得,就这么点故事,显然一点警示作用都没有。”
郑可茜说出来的话正中廖芜媛心声。
说到这,音乐的高潮部分迭起。
层层叠叠,让廖芜媛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这一晚,廖芜媛一夜未睡。
………
第二天郑可茜很早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郑可茜给她做了早餐。
廖芜媛把手撑在门板上,郑可茜也是很疲倦地看着她。
两个人的眼圈就跟熊猫一样,彼此看着都在笑。
“我说芜媛,昨天那个故事……有点逼真,不是你邻居发生的事情吧。”
廖芜媛明白郑可茜的意思。
郑可茜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中生友」。
“哪有。”
郑可茜撑着电梯门说:“我可告诉你,你可别自私啊。这种事可不能自私,遇到这种事不说就是纵容!如果真的纵容了,那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告诉你那个邻居,可别因为对方是独子什么的就不舍得,这可不行。”
送走郑可茜,廖芜媛给丁萱请了个假,说是有身体检查。
自从知道哥哥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廖芜媛的频率比以往都多。
丁萱想再去问她什么,却发现她不回微信了。
此时的廖芜媛,正在自己的公寓里已经睡着。
一晚没睡,她的疲惫已经不如以往会熬。
她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另一只手不自然地发抖。
梦把她引到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一个隐隐地坡度,坡度有些地方因为下雨有些湿,但有暗红色的痕迹。她看到了一群来来往往的人,那群人拿着枪带着棍,像是在追杀什么人。隐隐之中,她看到了坡度旁有纸露出,纸写了字,像是一个e。那前面的刀疤男像是在找什么,只是说:“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那个家伙,必须给我找到!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分了!”
周围人开始挖,她突然有些害怕,望着这张纸,她觉得这里一定有个人。
她想,自己是梦里的人,应该可以能起到保护作用。
看着周围的人真的在挖地三尺,她就真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些人背对着她,用铲子很重的挖,就连廖芜媛也觉得疼。
她是梦里的过客,自认为自己只懂守护,却不愿逃避。
梦里的她,选择了有始有终。
地下有谁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块土地一定有他们想找的人。
她慢慢地趴在了泥地上,保护了这块土地,用自己的余温护住了这寸区域。
她不允许任何人去碰,也不允许任何人踩着她去踏。
闹铃响了。
周围没有树林,没有刀疤男,更没有泥沙。
她在想,那片坡度是不是真的有人。
如果是真的有人,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唯一不同就是本来自己的朝上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脸朝下。
她本睡在里面的枕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昔日余晟津睡过的枕头上。
手机响了。
廖芜媛伸出手把手机充电线拔了,接过电话。
“你总算接电话了。”
电话里的丁萱很是着急。
“丁姐?我不是跟你请假了吗?”
“你第一个项目完成了对吧?”
“嗯,我已经飞书发给你了。”
“听到你声音很慵懒,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是这样的,今晚你回家来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廖芜媛本来想让她在电话里说,但想了想自己也有事情,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余晟津的事情她想做到最好,她不想让他失望。
“那我下午回去好了。”
“你在家多住几天行不行?阿姨一直都身体不太好。”
廖芜媛的精神紧张起来:“妈怎么了?快告诉我!”
丁萱的语气也是叹气连连:“阿姨有点高血压,受不了刺激。你没事就记得多回去,叔叔和你哥哥又在外地,所以……”
“好,我这几天回去住。”
“那太好了,我跟阿姨讲。”
“我跟我妈妈讲就可以。对了,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丁萱看了一眼台历:“他明天下午吧。”
廖芜媛觉得这一次是个好机会。
她挂完电话后,又给余晟津发微信表示自己24号可以帮他。
余晟津在微信里只回了一句:【不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拼。】
廖芜媛却说:【我也只是想帮你分担】
分担……
在廖芜媛眼里,他们是一体的。
在余晟津眼里,他觉得她是值得被保护的。
于情于理,他们互相奔赴总归是没有错。
面对这件事,廖芜媛从来没有犹豫。
………
许惠听到敲门声起来开门,愣在了原地。
廖芜媛笑着说:“妈,您不认得我啦?”
“当然认识,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能不认识呢?”
廖芜媛拿着一小箱行李回来的。这一次她就打算在家暂时住几天,不过这几天她想做什么也计划好了,自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跟母亲错身来到房间,一个人把房间门锁好。
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廖芜媛的内心很焦灼。
手机一震,微信来了两条消息。
微信来自于郑可茜和余晟津。
她先打开了余晟津的,余晟津只发了一句晚安。
一般发了‘晚安’的余晟津就代表他工作结束准备睡觉了。
在叹气了无数次后她总结,他是真的很忙。
郑可茜的微信只是一张图片,上面是小猫穿了一件新衣服。
她在看图的时候,郑可茜又发了一条消息。
【你这猫还真的不认生,我妈可喜欢了也叫我去买。你在哪买的,快告诉我!】
廖芜媛从自己钱包里掏林站长名片的时候,突然在里面掏出了一张买平安扣的小票。
她轻轻地抚摸着这张小票,这小票已经被她揉得一堆褶子看不清价格了。这次回来她手腕上还带着那只银色手环,就像他在她身边给自己底气一样,她觉得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此生她已经没了后半生,但她也不容许任何一个人遇到大错而不知悔改。
她拿出名片拍给郑可茜,接着就把手机放在床上出了房间。
厨房里许惠在忙,廖芜媛撸上袖子开始干活。
许惠看到她左手手上的手环,笑着说:“谁送的?小余吗?”
“嗯。”廖芜媛看了看,然后拿起一个黄瓜开始切片。
廖芜媛通过这段时间的做饭经验,她切片已经很熟练,每一片黄瓜都是平均的薄片,做饭更是不在话下。
“闺女,你这做饭水平也是和小余学的?”
“嗯。”
简单的一句‘嗯’,涵盖了许多满足。
几道菜上桌,虽然卖相比较普通,但看着味道都不错。
许惠问廖芜媛:“啥时候把小余带回家看看?”
廖芜媛眼睛看了一眼丁萱,丁萱说:“原来你男朋友真的姓余?”
丁萱语气很奇怪,廖芜媛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恋爱的。
“什么真的假的?”许惠吃了一口炒鸡蛋,“媛媛做饭还不错。早知道你有这个天赋,当初你去法国我就应该教你做菜的,我就光顾着教你煮饭煮粥了。”
廖芜媛笑着说:“妈,您不是那会儿总说我生病需要吃清淡点,菜炒不会不很正常嘛,现在会也不迟。”
许惠说:“你哥和你嫂子就要结婚了,我才想见你男朋友。”
廖芜媛筷子放下,一脸意外地说:“结婚?去哪结?”
丁萱说:“说到结婚这事,三月我要带你去法国竞标。”
廖芜媛疑惑:“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
丁萱又说:“我们会在那留两个星期左右,然后我跟你哥会在尼斯登记。”
廖芜媛一怔:“难道不在国内登记吗?”
丁萱吃了一口土豆丝,嘴角还流着油:“因为我爸妈他们在尼斯,所以顺道去看看。”
廖芜媛哦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饭桌的后半段,结局当然是以三个女人死气沉沉而结束。
吃完饭,许惠主动跟女儿说陪自己去散步。
廖芜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比繁栀,鼎湖轩的氛围一潭死水。
这个小区附近虽然繁华,但是内部却是一层层安保。
廖芜媛一边挽着许惠的手,一边看着周围的绿化。
许惠用手拍了拍女儿,问她:“跟小……小余怎么样了?”
她看着母亲,许惠以为她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廖芜媛停了下来:“妈,对于关于他,我有事跟您说。”
“小余什么事?”
廖芜媛有些尴尬,显然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小余?妈,你还是别叫他这个名字了吧。”
“那叫什么?”
“他的名字叫余晟津,多余的余,日成晟,津贴的津。”
许惠一下子没站稳,像是没听清:“谁?”
廖芜媛扶着母亲坐在一旁紫藤架下的公园椅上,又说了一遍心上人的名字:“余晟津。”
许惠攥着女儿的手更紧了,廖芜媛感觉很疼。
“妈?”
许惠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命,全都是命。
她记得年轻时的廖承志总抱怨老天爷没给自己机会。
现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廖承志并没有懂得把握住。
反而是越陷越深,越深越陷。
“妈,您没事吧?”
许惠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妈,您叫他阿晟就好。”
“叫啥阿晟,我还是叫他小余吧,毕竟是个晚辈。”
看着女儿又黑又软的头发,许惠看着很是欣慰。
女儿长得漂亮,头发又黑又软,成绩好,性格坚毅少言。
还好,哪哪都不像她。
但……哪哪都像她。
“对了,你想跟我说什么事?”
廖芜媛也想起自己有事情说:“妈,您说您上次没有表弟,但是……我有件事要跟您说清楚。这件事由于是您母家亲戚,所以我只跟您说,行吗?”
许惠把耳朵上的助听器调整弄稳,示意她继续说。
“我上次不是因为贺泉的事情入了警察局吗?然后他们通过这个检材帮我跟一个相关人做了检测,发现我跟他有亲属关系。”
廖芜媛说完,发现许惠的手有不规则的抖动。
“妈……”
许惠反应过来,回应了廖芜媛一声:“嗯?”
廖芜媛泛起愁容:“您没事吧?”
见母亲对这件事情绪不大,廖芜媛并没有往下继续说。
“没事。”许惠抓住女儿的手,“媛媛,答应妈一件事,或者两件事都行。”
廖芜媛安慰母亲道:“没事妈,您说。”
许惠深吸一口气,说了一段很奇怪的话:“妈妈不希望你将来一定要成为多么有钱的人,妈妈只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就是将来你无论做什么,干什么,你都不要做错事。妈妈说的是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千万不要做这种事。这种事是因果报应,你懂不懂?”
廖芜媛点点头:“我懂,妈。”
许惠一把抱住廖芜媛:“记住,一辈子都要记住。妈只有你了,妈妈养你这么大,你一直都是让我很省心的。妈只想你幸福快乐,这样妈妈才能对得起她……”
廖芜媛觉得母亲语气奇怪,但也感觉母亲的身体在发抖。
眼前的母亲已经不如年初一看到的那般,她像是更虚弱了。
廖芜媛不是很懂母亲的用意,她只是觉得母亲累了得回去休息。
“妈,媛媛在呢……”
“妈高兴能有你在,要不然妈真的没办法撑下去。”
“我可是您的女儿,不对您和爸爸以及哥哥好,还能对谁好?”
“这辈子,你要对自己好,明白吗?”
“嗯。我会的,我会对自己好好的。”
“你和小余……考虑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廖芜媛这一次没有回答。
她该怎么跟母亲说,她和余晟津因为哥哥的事情已经走不下去结婚那一步了。
现在跟他一起的每一天,这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无尽的煎熬。
显然,母亲已经忘记了她已经不能和他一起结婚的现实。
又或者,母亲选择性遗忘了。
“妈,我们才在一起,不着急。”
“上个月月底,你生日妈妈都忘了,妈妈这会儿才想起。”
别说许惠了,廖芜媛都忘了。
又或者,她不想记得自己上月月底的新历生日了。
许惠掏出手机,从外套里掏出老花镜,开始从支付宝里转账给女儿。
“妈没多少钱,妈这些钱都是这些年自己挣来的。你爸爸那些钱啊,多半他都自个儿用了,你平时缺钱花就找我就行。你自从来了我们家,妈就给你攒了钱,妈没多少棺材本……”
廖芜媛捂住了母亲的手机,她说:“妈,我有钱。我这些钱还给您留着呢,留着给您买大房子的。您怎么总说棺材本啊,这多不吉利,您说这些干嘛,还要不要嫁给他了啊?”
许惠语气平静:“小余那些工作钱也不太多吧。他家你不是说他没爸爸的缘故,家里有些……”
廖芜媛摇摇头:“他家不困难的。您放心,我不求他太多。而且我跟您和哥哥嫂子说过了,求婚我已经拒绝了,因为哥哥的事情,我们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这一次是他不肯分,还有……有人跟我说爸爸的事情。爸爸,到底在做什么?妈,您知道吗?”
许惠长叹一口气,廖芜媛猜不出来许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妈,您在我小时候就教过我认错就要认。我做过的事情我从来都会认,但是……如果你们关键时刻要抛下我我也认。哥哥的事情,余晟津只说过一句话,有件事必须得让哥哥去做。如果不做,那我一天也分不了手……我知道他爱我,可是越是拖延,这件事就越破不了。我没办法逃脱这样的宿命,但我想让做错事的哥哥获得惩罚,我没有错!这件事我只敢跟您说,若是跟爸爸说,他肯定会把我关起来,甚至拿着我威胁余晟津的。虽然我不了解爸爸,但我觉得以爸爸的性格,他是一定会这样威胁每一个人的,哪怕是您!到时候爸爸不要我也行,反正我觉得他……从来没有在乎我这个女儿。”
廖芜媛耷拉着头,低头看着水泥地。
水泥地的地面上并不干净,但却有一深一浅的印记。
这段话一出来,廖芜媛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了。
“傻孩子,就算爸不要你,还有妈呢。妈不可能不要你,你是妈认定的女儿,既然是有你,妈自然是护着你的。”
母女俩在这一晚,彼此都难以言表。
许惠心里的那段秘密,她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廖芜媛。
廖芜媛坐在沙发,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心悸的药。
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后,她就开始按照医嘱吃药。
温水送服后,廖芜媛的身体得到了缓解。
丁萱是半夜发现廖芜媛还在客厅的。
廖芜媛一个人抱着双腿,靠在沙发上一个人一动不动。
丁萱看到了茶几上的药盒和杯子里一半的水,她不知道廖芜媛有没有睡。
但客厅的余光里,丁萱发现廖芜媛的手机还是亮的。
“芜媛。”
“嗯?”
廖芜媛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是没有精神头。
“怎么了这是?”
丁萱刚要去碰她的肩膀,廖芜媛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隐瞒了我多少?”
丁萱苦笑道:“什么隐瞒?”
廖芜媛往前挪了挪:“你们都会有报应!”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心仿佛就是一个被打破的沙漏。属于廖芜媛的沙漏已经全空了,沙破在了四处,即使一一扫除,但依旧有着残余痕迹,再也不会完整,也再也不会如初。
丁萱说:“你这可不对,什么叫报应?”
廖芜媛转过头看她,看着丁萱的模样,冷笑一声:“我问你,你说你一个事业有成的女性,为了一个一直做错事的男人走错路值得吗?他就那么值得被你爱吗?要我的话,我恨不得把他所有的一切全给烧了!我虽然事业没您厉害,但是我懂得分对错。你到底懂不懂,如果哥哥做错事了你去纵容,那就是对警察的不尊重!但我从你眼神里我看出来他显然还在继续。我知道你爱我哥,恨不得整个人都塞给我哥,但你就像一个宠坏儿子的母亲。溺子如杀子,你懂不懂啊?”
廖芜媛抿着唇,顺带拿起手机,正准备走去阳台打电话。
丁萱说:“我懂。”
廖芜媛的脚步在原地停了一下。
“懂个屁,你要是真的懂,何必一次又一次纵容。”
廖芜媛难得说粗口,她第一次觉得那么爽。
“正因为我懂,我才不忍心让我男人去送死!”
遇到这些事,九成的人都是自私的。
“那你们在逼我去送死!”
这句话廖芜媛声音很小,因为她知道她就是那一成的人。
关上阳台门,廖芜媛坐在竹藤秋千吊椅上给余晟津发微信。
【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跟你吃饭。】
微信没回。
【我想了个主意,刚好想问问你意见。】
她望着外面的夜晚,缩在吊椅上,一动不动。
夜晚的风很轻,还带着寒。
这份寒来自廖芜媛自己的心。
哥哥要结婚了,是和自己的初恋终于拉下了帷幕。
而她的后半生,她却怎么也没办法拉下帷幕。
过了不知道多久,微信来了。
不过是震动,像是语音聊天。
廖芜媛摁了下去,等着对方跟自己说话。
“对不起,刚刚在睡觉。”
“没事,是我的问题,我忘记你跟我说晚安了。”
“明天想去吃什么?”
“都可以的。”
“怎么啦?谁惹我的小姑娘不高兴了?”
余晟津这句话让廖芜媛想哭,但却哭不出。
“谁惹我了?我那是肚子饿了。”
“晚上没吃饱?”
“嗯,算是吧。”
“那你用品还够不够啊?如果不够,明天我给你买?”
廖芜媛笑到滞气:“不用,真的不用。”
余晟津听着她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果丹皮吃了起来。
“真的不用?”
“不用。”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
“明天你想吃什么?”
“我还没想好,我可以明天联系你,我们随便找个地方。”
廖芜媛在手机里打了个喷嚏。
“好。”廖芜媛轻轻地用食指指背摩擦擦鼻涕,“我等你。”
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小媛,你别在外面呆着了,外面冷。”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在里面你还会打喷嚏吗?”
“……”
“还有,那件事我们会一直调查的,你别那么累。”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余晟津坐直身体,右腿半屈着。
“你明天见我之前,能不能帮我找江队长问一下我的血型?”
“血型?”余晟津好像明白她想说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有主意了!”
“有,但我也要等到明天跟你说。”
“好,不过现在很晚了,你快去睡觉!”
余晟津的催促,更像是军训里的教官。
“那你明天来公司接我。”
“小丫头,你总爱开条件!”
撒娇的口气,挑逗的回应,都是不自知的。
“那我去学开车,我来接你。”
“罢了,我可不想你把这地方当成秋名山。”
廖芜媛轻轻地打开阳台门,把药盒一并带回了房间。
“你在欺负我没看过头文字D?”
“差点都忘了你还有个哥,你哥肯定看过头文字D!”
俩人有默契地靠在床头,统一一致地右腿微屈。
他们就随便乱聊,哪怕不对马嘴,也在不断聊着。
只要廖芜媛随便一句话丢进来,余晟津都能给出回应。
半小时后,廖芜媛是真的困了还顺带打了个哈欠。
“终于困啦?”
哈欠是互相传染的,哪怕是在手机里。
余晟津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困意,但他的声音在廖芜媛耳朵里如同安眠药,已经开始有着些许催眠效果了。
“嗯。”
“你放心,明天见面再说,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