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永眠镇的夜晚似乎一直是死寂的。

　　这座城市在晚上仿佛真的沉睡了，天空暗的没有一丝天色，街道上空无一人，房屋门窗紧闭。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伊索行走在空荡的街道上，他转进一道深巷中，扣响了最后一户人家的门。

　　“咚咚咚……”

　　他等待了一会儿，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门开了。

　　老人枯黄的脸从门缝中露出，她转动混浊的眼珠，死死的盯住伊索。

　　饶是一个正常人看见这样的眼神都会害怕，因为它呆滞，且死气沉沉。就像是已死之人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但伊索没有害怕，他看着门后昏暗的房间，沉默着。

　　最后是老人打破寂静的氛围，她似乎是终于认出了来人喊到：“卡尔先生。”

　　她把门拉开，让出位置，朝屋内走去。

　　伊索跟着他进入屋中，发现房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杂乱，相反，屋子里非常整齐，除了空气中弥漫的臭味，打破了这一表象。

　　他转头看了一眼臭味的源头，一个将近腐烂的躯体躺在床上，如果忽略腐烂的脸蛋，那她应该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

　　“这是……”

　　“我的女儿。”老人望着她，笨拙的用手指梳理她女儿的头发，本就混浊的眸子暗了下去，里面充斥着悲愤，痛苦的情绪。“因为在外面执行任务，被发现了。”

　　剩下的她没有说下去，但伊索心中已经明了。

　　他想宽慰年老的母亲，可奈何自己不善言辞，只挤出一句：“节哀。”

　　老人没有多言，最后止住情绪，狠下心扭过头，对伊索说道：“拜托你了。”

　　“我希望，她能够完完整整的走。”

　　伊索看向床上的人，用被单包裹住她，温柔的将她抱起：“我会的。”他将女孩腐烂的容颜遮住，抬起头，却看见老人的脸上划过两道晶莹的泪。

　　“呼——呼——”

　　风穿堂而过，拂过老人遍布皱纹的脸，像是有人伸出手捧住老人，轻柔的擦过她的泪。

　　“妈妈，再见了……”

　　伊索抱着被床单拢住的尸体离开深巷，街边的路灯不稳定的闪烁着，突如其来的风卷起满地的浮尘，也正巧吹散了那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他单手把尸体抗在肩上，闻了闻另一只袖口。

　　看来回去得洗个澡了。

　　他想着，想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

　　“我为什么要帮你！？”

　　奈布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他现在的情绪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因为我救了你啊。”杰克理所当然的说：“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不需要你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奈布忍住抽出刀的冲动，用仅剩的耐心和他心平气和的讲道理。

　　在与杰克“有好”交流的时候，他真心觉得自己的脾气好了很多。否则这个怪物在试图和他胡搅蛮缠的时候就已经躺地上了。

　　真是个奇迹，他想。

　　他对这个陌生的怪物生不出任何警惕心，而且，他在他的身边竟然会感到轻松。他完全不抗拒怪物的靠近，也不厌烦与他交流。

　　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放肆而又令人惬意。

　　但……

　　他们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您在想什么呢？”

　　奈布什么都没想，他脑子里现在乱糟糟的，可能是因为之前没有消化完的情绪，也可能因为面前的这个怪物，或许也有别的原因。

　　总之，他不想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他只想找到艾米丽，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没有想什么，但我该走了，已经很晚了。”奈布靠近杰克，拍了拍他的键，冲他利落的一点头。“谢谢你的好意。”

　　“是吗？你要走了吗？”杰克盯着他湛蓝的眸子，语气中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思。很快他恢复笑容想一个无赖一般，勾住他的肩，将奈布硬生生拉到自己眼前。“这些我都不管，我就是要你现在帮忙。”

　　“你在威胁我吗？”奈布捏住杰克的手腕，指尖因为使劲隐隐泛白。

　　可杰克仿佛感受不到从手腕传来的疼痛一般，他赤红的瞳孔中映出奈布消瘦的身影，他温柔的将他拉进自己的怀中，拥抱住他。

　　“不，我是在请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