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遗落的冬天（1）

那年李洱二十岁，人生第一次，她独自乘飞机、穿云端，风尘仆仆，来聆听偶像的演唱会。

演唱会现场，应援灯汇聚成汪洋，万万人在合唱。

李洱想用手机相机永久保留这一刻，却不小心打开了前置摄像头，拍下了一张后座男生的照片。

男生的鼻梁很高。他是单眼皮，向上看时眼皮会有薄薄的褶子。他长得好像李洱认识的一个人一一刘辛北。

这个人对李洱来说像早春的树，鲜绿色的叶片曾不止一次地浸染过她本荒芜的青春。

鬼使神差般，她没有删除男生的照片。

演出结束后的夜晚，李洱搭乘地铁回酒店。

过路的乐迷哼唱着熟悉的旋律，地铁站临近进站口的LED 横屏上还亮着演唱会的宣传海报。她像来时一样出神地端详这张海报，无暇顾及前方的路上有男生突然顿住，他正屈膝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身份证。

他起身的那一刻，李洱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穿着亲肤质感的短袖，她能闻到他的衣服上散发着的木质调香水味。

李洱连忙向他道歉，待看清他的脸后，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原来是他啊一那个在演唱会上坐在她后座的男生，她的手机里还保存着他的那张照片。

“没关系。”他高大的身形占据了她大部分的视线，“反倒是你，有哪里受伤吗?”

李洱有一瞬的恍惚，她的目光透过眼前人，降落在更为遥远的过去。

四年前在高中教学楼，李洱初次遇见刘辛北。

她捧着全班的作业本，和他相撞在一起。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相像的容貌，相似的话语。

光影重叠，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李洱对着问话的男生轻轻摇了摇头，和四年前的自己说了同样的话:“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