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

好日子还没过几天，蓝以寒就不辞而别。

“多谢江宗主这些天来的照顾，只是蓝某也不能久留，麻烦江宗主这么久了。”蓝以寒拱手行礼后，转身欲走。

“蓝宗主，等一下。”

蓝以寒闻言身子停了下，转头看向江枫眠。江枫眠眼眸中带着忧伤：“蓝宗主回去后，代我向青衡君告个别。”

蓝以寒点点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师姐！”

魏无羡推开门，看见江厌离一脸愁容地坐在床上，听见声音后，她猛地抬起头：“阿羡？你怎么……”

“蓝湛来了，他来看以寒，顺便……带她回去。”

江厌离很久很久没有说话，魏无羡见她这样就知道出事了，正巧江澄也走了进来：“阿姐，出什么事了？你说吧。”

江厌离忧忧开口：“自你们出门后，阿寒便收到了一封信……”

回忆

“青衡君他……快不行了。”

刚走到门口的蓝以寒听见此话后，推开门走了进去。江枫眠和江厌离见到她都是一愣，江厌离最先走到她跟前：“阿寒，不是让你先在那里等着我吗？”

蓝以寒并没有回答江厌离，而是走到江枫眠跟前：“江宗主，姑苏那边来信……是真的吗？”

江枫眠没有回答，默认了。蓝以寒闻此消息，表情木讷，眼眶很快有了血色，她迟钝地转身，每一步像有千斤重。

“怎么会呢……怎么会……”

“父亲他……他。”

旧伤加现在悲伤过度，蓝以寒刚出书房没走多久，身体像是被人向后推一般，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向前倾昏迷过去。

蓝以寒再次醒来的时候，江厌离正端着一碗药汤坐在床前，看见她醒了后要坐起来，江厌离急忙扶着她起来。

“阿寒，先喝药。”

蓝以寒并没有拒绝，她自己端过来将药汤全部下肚。江厌离手想伸又没有伸，她几番欲言又止，蓝以寒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阿离，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蓝以寒猜到她是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了，没等江厌离询问，自己最先开口：“我骗你们了，我是从岐山回来的。”

江厌离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始终充满心疼，半晌，蓝以寒拿起旁边的雪白靴子穿上。

“阿寒……你之前旧伤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现在又……”

蓝以寒站起身，转头冲她莞尔一笑：“阿离，我要回去，我必须得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江厌离也站起身，她理了理蓝以寒额前的碎发：“阿寒，记得早些回来给我报平安，一定要平安顺遂。”

蓝以寒点点头，她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又转身：“阿离姐，谢谢你，谢谢你没有阻止我。”

江厌离陈述完后，江澄也有点不可置信，他嘀咕着：“青蘅君最疼的就是她了，她肯定会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江澄又忍不住再次开口：“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温家的修士，她好不容易避开他们来云梦的……她又有旧伤，一个弱女子怎么能……”

江厌离缓缓开口：“我想劝她的，可是这种事怎么劝？阿爹想拨人手护送她，又被她拒绝了，阿寒也不想麻烦云梦，她说自己手下还有点人，但总归我是不会全信的……”

江澄内心十分自责，如果他当时没有出去，如果他早点回来就可以陪她一起去了……

魏无羡此时也呆滞着，第一直觉使他下意识朝门后看去，一抹白色背影正往回走。

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蓝湛！”

魏无羡跑到他旁边，而江澄和江厌离也看见了他，两人也走了出来。

蓝湛平时冷若冰霜的俊脸上浮现哀伤，表情木讷呆滞着，他每走一步魏无羡就生怕他栽一步：“蓝湛……”他依旧没有回应，平时傲骨挺立的身躯都不由得一颤，魏无羡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江澄的眉头从未舒展开来，他转头看向江厌离，而江厌离此时也看着他。

“阿澄，她还要我带给你一句话……阿寒说，原谅她的不辞而别，等她处理好姑苏的事后，就回来跟你说明。”

江澄摇摇头：“我不怪她，她本就不需要自责。青蘅君一向疼爱她，青蘅君仙逝，她身为子女自然得回去悼念，我又为什么要怪她呢？”

江澄心里面一直回荡这一句话，青蘅君的离世她肯定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吧。

青蘅君的消息传到虞紫鸢那，她虽面上没有表现出多伤心，但时不时会独自坐于亭中，一人喝着茶，表情一直严肃。

而江枫眠后来几天经常将自己长时间在书房里，他时常翻看着那些已经泛黄的纸信，一时间还不能接受青蘅君的突然离世。毕竟是少时同窗，虽然许多年没有见面了，但年少时的情谊依然还在，即便再追忆也不能回去，只留下了叹息声。

魏无羡的病经过这几天下雨天，又感冒了好久，自蓝以寒走后，蓝忘机也没有理由待在云梦了，一大早就告辞了江枫眠，江枫眠要拨人手给他，可是蓝忘机也像蓝以寒那般拒绝。一来，是现在谁都不敢确保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云梦江氏也需要人手。二来，是因为岐山温氏现如今和姑苏蓝氏的事，蓝忘机也不想引火到云梦江氏。

江澄的性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暴躁，有一次好好在写作时，却突然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摔下。魏无羡每每见到这情景，也不是像往常一般上去说江澄什么的，江厌离平常炖了莲子汤就送去给江澄，顺便和他聊了好久的话。

午后，四人正在吃午餐。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周围都蒙上了一种沉重的气氛，没了魏无羡活跃气氛，江澄又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和蓝以寒，整场下来夹菜的动作都十分机械，半天都没有夹到一道菜，更多的往嘴里送米饭还掉了几粒。

江枫眠看着江澄这样子的次数多了，他也放下筷子询问：“阿澄，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江澄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没有，只不过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还没怎么反应消化过来……”

江厌离温柔一笑，朝他碗里夹了好几道菜，边夹还边说：“阿澄，多吃点，今天的菜会很合你口味。”

江澄捧起碗，嘴角也上扬起来：“谢谢阿姐。”

虞紫鸢此时开口：“吃饭就好好吃多说什么？阿离，他不吃你就自己吃，没人会逼着他吃。”

江厌离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是僵了一瞬，之后看向江澄，江澄也观察着几人的脸色后，开始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米饭。

“三娘，好了，吃饭吧。”江枫眠依旧不冷不淡地开口。

虞紫鸢听他语气照常这样，心里冷笑一声：“不是么？阿澄心中悼念着人呢，也对，毕竟青蘅君对他都比你这个亲生父亲对他还好。现在青蘅君仙逝，他自然得好好伤心伤心。”

江枫眠：“好了，三娘，少说点。”

“被人戳中心窝不好受吗？你儿子刚刚的表情比死了爹还难看，你这个做亲爹的还在这呢。”

“哼，也对。毕竟外界都传，你待魏婴可是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好，对待自己儿子呢？甚至还有人说，说魏婴其实压根不是什么故人之子，而是你江枫眠的……”

“虞紫鸢！”江枫眠的嗓音也提了起来。

“哼，你嗓音大了不起啊？我说的有错吗？外界不都是这么传的吗？对，也就魏婴铭记着‘明知不可而为之’，那么爱出风头，四处惹祸但也比你儿子时刻铭记着！你还记得谁是你儿子吗？他，才是你亲生儿子！”

“我知道……”

江澄的手捧着着碗不自觉又紧了些，他想开口劝阻：“好了，阿娘别……”

“好好吃你的饭去。”

江澄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江厌离，随后吃饭的速度更快了些：“我吃好了，阿爹阿娘，我先走了。”

江澄走在走廊上，他望着这雨，心里难免愁容，这些年来，他夹在父母中间十分不好受，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左右为难。

两人也不断争吵，声音一直到外面。

他已经听惯了很多很多……

未完待续

2024.2.4.周日.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