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魅

之后几天，蓝以寒等人皆在处理水行渊一事，就连一向矜傲的金子轩也自请帮忙。

彩衣镇

金子轩孤行一人持着岁华，而他也不喜与他们走得太近。

除了看不惯魏无羡的行事风格外，还跟两家的姻亲有关。他的未婚妻是江枫眠长女，江澄的亲姊。性情不争，无亮眼之颜色；言语平稳，无可咀之余味。中人以上之姿，天赋亦不惊世。在各家仙子群芳争妍之中，难免有些黯然失色。而她的未婚夫金子轩则与之恰恰相反。他乃金光善正室独子，相貌骄人天资夺目，若是论江厌离自身的条件，照常理而言，确实与之不相匹配。她甚至连与其他世家仙子竞争的资格都没有。江厌离之所以能与金子轩订下婚约，是因为母亲出自眉山虞氏，而眉山虞氏和金子轩母亲的家族是友族，两位夫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要好。

因此，金子轩本身对这门婚事不满意，自然不愿亲近云梦的人。

魏无羡的划船动作极其漂亮，一顿操作猛如虎，得到了两岸人的满堂喝彩。正当他骄傲的鼻子都怼到天上时，“咚”一声，撞上了另一只船，魏无羡手里滑竿落在水里，溅了那人一头一脸水。

魏无羡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捞起竹竿，敷衍没有诚意地从最终脱口而出“抱歉”两个字。

金子轩更不爽了，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魏无羡当即火气就冒上来：“抱歉二字很难理解吗？”

金子轩轻哼：“无教养。”

听见这句话，江澄也恼了，跳到魏无羡的船上毫不客气讽刺：“金公子如此高风亮节，还小肚鸡肠地与我们这些小人斤斤计较，不怕折了你的舌头吗？再者，魏无羡是我云梦江氏的弟子，有没有教养还轮不着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江澄是云梦出了名的毒舌大王，怼起魏无羡都那么厉害，面对他人为了维护魏无羡自然说得话更扎人，金子轩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没有说出什么话。念着两家的关系和自己母亲，他自然不想把关系弄得太难看。

僵持了半晌，金子轩道：“罢了，本公子不与你们计较，只要你们云梦江氏的人以后离我远点就好了。”

蓝以寒转头看着那边的情形，眼眸微垂，狭长的眼睛虽被睫毛盖住，但依然能感到里面的淡冷，和面上的无趣对金子轩的不屑。

“魏无羡，安心划船，沾惹那些自诩矜骄之人有何用。”

此话一出，金子轩知道是明戳戳地在内涵自己，但他知道蓝以寒早对兰陵金氏不喜，况且自己堂弟金子勋不只一次骚扰过她，虽然次次被蓝以寒躲避和语言讽刺，皆未能得逞。但这个梁子算结下了，金子轩也不好出言。

在一旁看戏的聂怀桑摇摇扇子过来当和事佬：“那个……都是同学一场……都冷静……有事好好说嘛。”

金子轩肚子里一通火气正愁无处发作，语气更加傲慢：“怀桑兄，奉劝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要因交友而不慎荒废了学业，小心你大哥又提刀追你。”

这下可好，就连聂怀桑都不愿与他多说话，只得悻悻去找魏无羡。

而这边的蓝以寒听着蓝曦臣的话，早就忘了家规插嘴道：“温家如日中天，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没脸没皮伤天害理，令祖宗恨不得抹脖的事来。”

蓝曦臣看着蓝以寒这幅样子，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蓝以寒抬头看着他，脸上不显，但内心早已沉浸在兄长摸自己头的喜悦中。

随着一声惊叫打破了安详的一切。

只见几只面部发青，浑身浮肿的水鬼毫不用力地爬上了他们的船。水鬼翻动着白眼朝聂怀桑扑过来，聂怀桑被吓得手中折扇都掉了，跌坐在船舱内。

“怀桑兄！”

魏无羡一急，执起剑朝水鬼的头劈去，其他众人也纷纷加入。一时间，无数剑鞘纷涌，身首异处的水鬼纷纷跳入湖内。

聂怀桑清秀的一张脸上充满了惊恐：“我的妈呀……那水鬼……长得太恶心了！”

“长年在水里泡着，都秃噜皮了能好看吗？”魏无羡用随便从水里挑起很多黑色的东西，像是头发。

不知道的是，一抹黑影从魏无羡船底溜走，直奔江澄那里。不过好在江澄一直心存警惕，看了那水面很久，水鬼突然跃起直奔江澄。江澄瞳孔骤缩，跃到半空，拿起竹竿猛地挥向水鬼，随着一声“呜咽”，从脸上扯下来一片烂肉。

惨叫过后，那只水鬼落到河里，水花四溅。江澄踏着风，单脚踩在翻至背面的船底上，挽了几转，竹竿摆动，只在衣摆上沾染了水滴。

魏无羡看见如此潇洒的动作，鼓起掌来连连叫好：“好好好！太帅了！以寒别发呆了，你看到了吗？”

被点到名的蓝以寒回过神来：“嗯……”她看向江澄，少年的发丝沾了水滴，眉梢微挑带着不拘，正向这边看来。蓝以寒愣了好一会儿没移开视线，两人静静看了对方很久。

还是蓝忘机的声音将二人拉回来：“兄长，我们的阵法被破了。”他的声音严肃。

蓝曦臣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他转身对聂怀桑说：“怀桑，你不会御剑，就在这里等我们吧。其他人，随我去碧灵湖。”

小船顺水而下，水面平静逐波而流，竹竿子已没有什么用了，蓝以寒站着有些发累，于是蹲下来玩着水。

她看着水面总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但定睛一看又没有，于是便打起来了水漂。不知不觉中，船已离队。

蓝以寒站起身环顾，四周泛起了浓雾：“兄长，阿湛。”

没有得到回应，她抄起剑打算御剑飞行，却被浓雾阻挡寻不了路。

突然，水面溅起水花，一白衣长发的女鬼爬上船，没有瞳孔的眼球翻动着盯着她，时不时发出阵阵嬉笑。

这鬼她认得，唤水魅。

传说中，水里有一魅影，身姿曼妙，音色动人，容貌美丽，常常以此引诱人类入水随后吃掉。

她的目标一般是男子，但为何偏偏对自己动手？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她想换皮了。

谈论到世家仙子的美人，第一个当之无愧想到蓝以寒，一袭白衣足已。绝伦无双幽清艳绝，她的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的发丝垂下散至腰间，鬓间碎发吹落，带着几分散漫，气质出尘，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但往日她平易近人，眼眸透露出的却是冷淡，今日眼眸流露出厌恶。

若今日被得逞了，来水魅被诛之，看到的竟是她的脸，将姑苏的脸面置于何处？

蓝以寒脚踩船板，莫尘出鞘，她右手执剑锋芒毕露，直朝水魅逼去。

水魅本以为对手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没想到摊上个不能惹的家伙，被逼得连连后退。姑苏蓝氏蓝以寒素有佳名，位列世家仙子榜首，可不是靠家世白得来的。

水魅的黑长指甲向她袭来，瞳孔一缩，蓝以寒在半空横转了圈身，踩在船身上。

“难缠的家伙。”蓝以寒暗自嘀咕着，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还有一个家伙？！她面上浮现惊怪，将剑横着直挡攻击。

越退越后，不知不觉来到了边缘，她的右手隐隐作痛，额头冒着汗珠，蓝以寒抬起左腿踹向它，剑支撑着半身，她掀起右衣袖，腕上黑纹更甚。

蓝以寒从荷包拿起一枚药丸吞了进去：“莫尘，去寻避尘和朔月。”

蓝以寒退至船板，抱起晚归，指尖弹奏起调子，一抹白色的光辉逼退水魅，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疼痛。

正当诧异之际，背后传来动静，蓝以寒弃了晚归，转身破指画符。

“以血化符，以邪为引，万鬼伏诛，收！”

此符又被她注入了灵气，威力不容小觑，但水魅因为疼痛划伤了蓝以寒的腿部，疼痛更甚，但她不敢有任何松懈。最终，水魅一掌打了她的腹部，但好在，水魅也成功剿灭。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蓝洛！”

一抹紫色的身影朝这里御剑而来，着急地将她抱起。

“嘶……”

蓝以寒感觉到腿部作痛，有无数蛊虫在撕咬着伤口一样，青筋暴起冷汗直落，她的身子微颤，江澄将披风盖在她身上：“蓝洛，很快就好了。”

蓝以寒眼皮抬起，看了他好久，化作一句：“江澄……我”还没说完，她又昏死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是在云深不知处，蓝以寒靠在床头，盯着桌上的莲子汤沉思。

“阿寒，你醒了。”

温婉的声音响起，她抬眼看到了白卿孀，嘴巴张张合合，但只感觉喉咙想被堵住一般说不上来话。

“先把药喝了吧。”

蓝以寒端着碗，一滴泪滴入碗中，白卿孀替她擦去了泪珠：“别哭了，喝吧。”

蓝以寒点点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未完待续

2024.1.21.周日.1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