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侧殿我又转到偏院,还没进门就听见桓将军的呵斥声。
桓温请姑娘自重!
年轻女子(带着哭腔)我知道将军心有所属,可我……我情难自已……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位贵人对将军不过一时新鲜罢了,怎么会真的对将军有情?
我(有热闹看!)啧啧啧,难怪桓将军不开心,原来是为情所困。真想知道是什么养的游蜂浪蝶让桓将军黯然神伤呢?
不远(诧异)殿下居然不知道?
不远桓将军入职徽音殿以来,宫里人就在传桓将军不仅是殿下的入幕之宾更是殿下的裙下之臣。
我我?
不远殿下和桓将军形影不离,自然会有这样的风言风语穿出来。
我……我和你不也是形影不离吗?
不远呃……殿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远说您和桓将军只是风言风语,说您与奴婢就是疯言疯语了。
我这倒也是……
桓温她对我有情与否,是她的事;我对她深藏情谊才是我的事,与她无关。
桓温末将对她不仅是私心私交,更有责任!
不远这,这……为何一直认为刘大人是殿下良配的我现在觉得桓将军或许也和殿下郎才女貌呢?
我你倒吃得挺均衡的。
不远多些殿下赏饭!
我咱们现在进去是不是会让桓将军尴尬啊?
不远殿下已经开始为桓将军着想了吗?
我但是来都来了,我还跟老太医求了几帖跌打损伤药呢。
不远哦!殿下竟对桓将军的伤情如此上心!可是殿下方才刚抱了刘大人啊……
我要不我们把药放在门口就走?
不远殿下这一手“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真是出神入化啊!
我(恼)够了!闭嘴吧!
不远被奴婢说中,殿下竟恼羞成怒……
好气哦!
我还没想好何去何从,就看见老太医身边的医女捂着脸哭泣着跑出门去。
桓温摸索着一瘸一拐地踱步出来。
桓温殿下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惊)你怎么……
桓温殿下和刘女官聊天的声音太清楚了。
好了,现在轮到我和不远尴尬了。
桓温并不在意,刚才的声色俱厉已然不复存在,他仿佛心情很好一样,请我们进门。
我和不远进了内室,里面已经放置了一些新的家具,铺设了地毯,几案换成了轻盈的木料,床帏和窗边卷帘也更新了。
窗台上、几案上和床头柜上都摆放了花瓶和盆栽,屋内也安置了熏香,案上的金兽正在“吞云吐雾”,冰片和龙脑的清凉淡香扩散在整个内室,气味被稀释得更淡。
我桓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桓温只是蹭破了一层破皮而已,殿下不必挂心。
我那就好。
我刚才我和不远都是笑语,请桓将军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桓温(笑)那殿下呢?
我???
桓温殿下会把刚才末将婉拒那位淑女时说的话放在心上吗?
我桓将军刚才所说言之凿凿,就算不想放在心上,也会时常在耳边回荡的。
桓温(笑着摇头)我已经目盲了,殿下何必弯弯绕绕让末将听不清楚呢?
我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把从老太医那里要来的跌打损伤药放在桓温的案上,故意让药盒碰撞木制几案的声音更明显一些。
我本宫先走了,桓将军自己个儿浮想联翩一下吧。
桓温却站起来。
桓温殿下方才去侧殿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了吗?
我你还记得这件事啊。
我我随口瞎说而已。刚才只是想和老太医求跌打药而去了侧殿,恰巧遇上刘大人发病,我帮了老太医点忙罢了。
桓温这样啊。
桓温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还是别让他知道太多和刘惔有关的信息比较好。
桓温殿下,在刘大人和谢大人之间,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
我你不把自己也放入备选中吗?
桓温(饶有兴致)刘大人、谢大人和末将,殿下更喜欢哪一个?
我(玩笑语气)谁对我有用我就喜欢谁。
桓温这样看来,至少在明面上,殿下应该是偏爱末将的。
我(不置可否)也许是呢。
说完这句,我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我可以走了,没想到他又提起了下一个话题。
桓温今日我把玉环拿出来送人,殿下是否生气了?
我毕竟那对玉环……与我们之间的曾经有些前尘旧事……
我最会语焉不详模棱两可了,我俩因为那对玉环而相遇的,怎么不算“前尘旧事”呢?
更何况,我听他的语气,这“前尘旧事”怕是比我们相遇还要早的事情。
我不过,物件只是物件,我们间的情谊才是最重要的。
君臣情谊怎么不算情谊呢?
桓温多谢殿下,末将惶恐。
我又一次打算开口告辞,又被桓温的话拦住了。
桓温殿下叫人送香薰来,我也不懂香,所以选了和引徽里一样的龙脑和冰片,殿下觉得如何?
我桓将军喜欢就好,我对香也没什么研究。
我说起香道,还是谢尚懂得多些。
桓温仁祖确是一位德行贵重的君子。
桓温不知他家现在如何了。
我是啊,不如让陈仲带着礼物去探望一下吧。
陈仲殿下!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我之阿瞒怎么急得满头大汗的?
陈仲殿下,不好了!
陈仲刘大人……刘大人……
陈仲(气喘吁吁)刘大人不行了!
陈仲于太医正在全力救治,但是……但是……但是我记不住于太医说的那些医理了……
陈仲总之老太医叫我来叫您回去呢,您快点儿回去看看吧!
这!
刚才不是已经控制住病情了吗?
我不行!刘惔不能死!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他死了我找谁问?
更何况,他和王敦还有一段旧事,若是加上舅母的“证词”,或可成为将来扳倒王导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