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舅父休沐不在台城,我契而不舍地叫人套了车,带着谢尚和桓温去中书令府上。
不远殿下,去舅舅家是不是得带点儿礼物?
我曼倩(东方朔)所说不虚!
我停车停车!下面是不是有卖胡饼的?
桓温殿下!胡饼这种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
我那怎么办啊?
不远叫店家把饼做得难看一些,就说殿下孝期不便置礼,亲手做了些胡饼孝敬舅父舅母。
我我的女管仲所言在理!
我快去快去!
桓温(无奈笑笑,摇摇头,从怀里取出那枚玉环)还是去买两个锦盒吧。
我咦?这不是指引我与桓将军相遇的玉环嘛?
桓温(点头)出来之前,教……老头子说,可在紧要关头舍下这对玉环,以谋后事。
我桓将军快收起来吧,舅父不会挑理的。
桓温舅父不会,舅母呢?
我嗯……
确实!我一个外甥女,一声招呼不打就带着两个男子到舅舅家,还特意挑饭点儿,实在是不合礼数。
我跟舅父确实是混熟了,但还未拜访过舅母。这种情况下,不带点儿礼物,确实容易被舅母讨厌。
桓温这对玉环雕刻的是一对相思鸟,最适合送给伉俪。
我真是不巧,我一只把玉环细心保存在住处,怕一时粗心磕坏了……
谢尚在下正巧有一拙物,或可相配。
谢尚从自己的玉组佩中取下一枚玉环。
谢尚只是差一个璎珞。
桓温不如将末将这枚玉环的璎珞也取下来,只做两枚素环赠给中书令与夫人。
不远我来!我能把络子解开再编起来!
我还得是你,我的伊尹!
不远手脚麻利地把络子解开,又按照以前的折痕重新编好,送还给桓温。
桓温有些眷恋地抚摸着那络子,摸到原本挂着玉环的地方,有些恋恋不舍,最后仔细地把那璎珞穗子收进袖中。
我这才想到,桓将军现在身无长物,这枚玉环怕是他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了。
但已经放进锦盒里了,若是再取出来还给他,恐怕掉他面子了。
罢了,回去以后把我那枚送给他,或者去内府找一枚好的送给他。
虽然是心血来潮,但谢尚想得周到,已经送了拜帖到舅父家,车马刚在门口停下,就听见舅父的声音:
庾亮长公主殿下莅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我(下车)匆匆而来,实在不合礼数,万望舅父舅母不要生外甥女的气。
庾亮岂会!外甥女想见舅舅,舅舅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快进!
???父亲!岂可在长公主殿下面前以舅舅的身份自居?
来人声音温润,不紧不慢,姿态闲雅,穿一身深蓝罗衣,一青丝以竹节玉簪束起,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质香气淡淡远远。
庾亮你这小子!(小声)在你表妹面前,给爹我留点儿面子!
庾亮来来来,我来为你们二位引荐。
庾亮这是你的大表哥,雅岁。
我见过表哥。
庾彬不敢,不敢!微臣庾彬见过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长乐无极。
我今日我只是来看望舅母的外甥女而已,不是什么长公主,表哥就称我为表妹就好了。
表哥正要礼仪周到地还礼,院中骤然吵嚷起来,打骂声,求饶声,扫帚打在屁股上的邦邦声,使完全依靠听力的桓温皱起眉头……
???父亲!长兄!
???救我啊!
一个轻巧的水蓝色身影从天而降,又朝着我的面门而来!
我啊!不远救我!
不远!!!殿下!奴婢又自顾不暇了!诶呦!!!
我那,那,那桓将军……
桓温啊!殿下!声音太嘈杂了,殿下在何处!
不等桓将军听声辨位,我与不远就双双倒下。
庾亮这……逆子!殿下!哎呦!
???父亲……快逃吧!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
???孩儿也正因包庇而被诘问呢!
趴在我头上的那个少年郎如一阵小旋风一样跃起,我正想要坐起身来,下一次重击接踵而至,呼啸着拍打在我的鼻梁上!
我啊!!!!!!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