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番外-春日宴

不远殿下，殿下！

糟糕，差点儿在春蒐告礼上睡着了！

我（赶紧坐正身体）

春蒐，天子一年中第一次围猎会，为搜罗充当祭天的祭品，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人间的天子以为雷霆雨露是仙者感念人间祭祀而降下来的恩典，但对于仙者而言，人类的小小祭祀不值一提，他们行云布雨不过是为了顺应天时而已。

——时间回溯到许多年前——

我我十四岁了！

阮籍恭喜恭喜……呕……喝太多了……

阮籍唔……头好痛……Σ_(꒪ཀ꒪」∠)呕

阮籍小荷花~我的心肝肝~快给你的好师叔倒杯水……呕……

我呃……（倒水送给师叔）所以，师叔把应该随身携带辟邪的丹药吞下去了……

嵇康就是如此。

嵇康葛洪师尊今年的最后一炉丹药，给小辈们各自分了几颗。

嵇康他说替你庆祝生辰，所以喝多了，把辟邪的袖中香丸当成醒酒丹吞了下去。

嵇康倒确实醒酒了……

我呃……吐成这样，可不醒酒了么……

阮籍呕……谁说不是呢……

阮籍师尊为何不写明每颗丹药的作用呢？

嵇康（摇头）师尊留信被你烧了。

阮籍！！！什么！！！

嵇康你说，师尊赐仙丹，不可不焚香拜谢。

嵇康于是你就用师尊的留信引火焚香，向东跪拜了三次，把袖中香吞下去了。

阮籍那叔夜你为何不拦着我？

嵇康（把头别过去，顾左右而言他）

嵇康葛洪师祖特多留了一颗灵犀通窍丹做你的生辰礼。

师尊广袖轻挥，两只蝶金带着一个小巧锦囊缓缓落在我的手心中。

嵇康随身携带，可醒神开智，清心明目。

我（摸摸摸）里面还有一颗。

嵇康为师那颗辟邪香丸也给你。

我（感动）多谢师尊，嘻嘻~

嵇康予的一切都是你的。

阮籍Σ_(꒪ཀ꒪」∠)呕，二位……管管我行不行？

嵇康自作自受。

我自作自受，嘻嘻……

阮籍唔，头更痛了……你们这对无情无义的师徒……

嵇康往年白玉京的瑶台春宴，皆是予与阮籍抚琴，以引春雷春雨洒落人间。

嵇康但他刚吞了辟邪香丸，恐无法通过瑶池结界。

我诶……那今年岂不是旱年？

我那不是糟糕了！

阮籍所以……呕……

嵇康所以需有人替他赴宴。

我唔……那……

阮籍你个做师尊的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阮籍小荷花，我的心肝肝，为了苍生，为了人间，也为了你的亲亲师叔，你跟嵇康赴宴吧。

我我？

阮籍既然你已经十四岁了，也到了可以为亲亲师叔分忧的时候了。

阮籍放心放心，你就在你师尊后面负责接引春雷，随便拨几下琴弦就行了。

我可是我连半仙都算不上啊……

我万一到了琼台，得罪了哪位仙尊，或是冒犯了哪位仙子……他们一怒之下降罪于大晋……

嵇康不必忧心，仙者百无禁忌。

我好吧，往年师尊与师叔都是合奏哪一曲？

嵇康先为《长清》，再奏《阳春白雪》，最后以《酒狂》为仙友们开宴祝酒。

倒都是我熟悉的。

特别是《长清》和《酒狂》，一者是师尊所做，一者是阮籍师叔所做。

一月之后。

阮籍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饮！

我我看师叔已经恢复如初了啊。

嵇康他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摇头）。

我明明已经到了瑶台了……

却在还没开宴的时候就开始纵情饮酒……

阮籍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扁舟！

我诗是好诗，但总觉的韵脚不对啊……

嵇康这是三百年后的诗人所做，而且不是一首诗。

但是，师叔好受欢迎啊。

开宴之前，他已经自顾自地开始饮酒了，居然有一群仙人围坐一起，和他把酒言欢了。

白胡子仙人（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过来）嵇康仙友，来痛饮一杯！

嵇康本座还有公事在身，事毕再陪仙友畅饮。

白胡子仙人诶，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打了个酒嗝）

簪花仙子是啊，嵇康仙友以往不也在开宴前小酌一杯么？

我（从师尊身后探头探脑，偷眼观瞧那些美丽的仙娥）

簪花仙子咦？

白胡子仙人呀！拜见瑶姬上神（一躬到地）。

白胡子仙人上神已经有百来年未曾莅临瑶台春宴了吧？

我啊！不敢不敢！

我（赶紧拜得更低）

嵇康仙友喝醉了，这是小徒合华，并非家师。

白胡子仙人咦？（醉眼迷离，凑上来仔细打量我，且越靠越近）

我（尴尬，站也不是，躲也不是）

嵇康（不动声色将我挡在广袖之后）仙友，请入席继续饮酒吧。

白胡子仙人（醉茫茫）饮酒饮酒！仙友也来饮一杯！

大概是为了打发这位白胡子老公公离开，师尊接过酒杯满饮一杯。

白胡子仙人仙友海量……（打酒嗝）

簪花仙子你这老酒鬼如此无理，这位小仙娥是嵇康仙友的爱徒，你离远点，别熏臭了人家的羽衣！

白胡子仙人（揉揉眼睛）可是……可是……

阮籍你这老鬼，别想逃~罚酒三杯，快快入席（拖起白胡子仙人）

白胡子仙人哎呀，哎呀，不要拖我~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簪花仙子（在后面推着白胡子仙人）再来再来！

我？？？

我仙人们真是……随心而行啊……

嵇康（摇头，叹气）看来一颗辟邪香丸还不够。

我这里有好多美丽的仙娥啊，羽衣和飞天髻都好飘逸脱俗啊。

而且这些仙子们好像都和师尊很熟的样子，每每从师尊身边经过，都会停留下来和师尊闲谈几句，好像每位仙子都和师尊有“还记得以前”……

也对，他们都是仙人，在漫长的岁月里肯定有过各种交集，发生过各种故事。

剑仙咦？嵇康仙友身边这小灵宠本体是什么？小花还是小草？

我（娇嗔跺脚）不是不是才不是！

剑仙哦，也对，嵇康仙友怎会青睐花花草草之类的俗物呢？莫非是前些年爱慕你而从涂山跑下来的那只小灵狐？可是看着少些媚态啊。

嵇康她并非灵宠，是本座的入室弟子，更是人皇之女，凡间的帝女。

嵇康至于涂山氏的灵狐，不过年少冲动，当日予便叫涂山氏将她接回去了。

剑仙（略带尴尬）原来如此，小仙失礼了

剑仙只是看小仙娥粉雕玉琢，灵气逼人，才妄自揣测。

剑仙为表歉意，本座将名为“戳戳乐”防身法术赠与小仙娥吧。

剑仙捻了一个手诀，口念法咒，一道带着剑气的寒光在我头顶一闪，吓了我一跳，紧紧揪住师尊的袖子

只觉一股尖细的力量穿过我的发鬓，没有伤害我。

剑仙未来若有危急存亡之际，鬓边之物可为仙娥自卫之利剑。

我诶？（抬起双手在自己的发髻上摸来摸去）真的吗？我不信……

剑仙望仙娥永远不必用上这小把戏。

我嗯！谢过尊者。

在一片稳中向好的氛围中，我们终于迎来了这场宴会的高潮——我苦练一个月的琴曲，将要拿出来丢人显眼了。

按照流程，我和师尊要一跃而起，轻盈地飞上云端的琴台，并一套行云流水地演奏，博得一片喝彩，之后再回到宴会上大吃大喝（特指我自己）。

靠师尊给的羽衣和瑶台的灵气，我暂时拥有了能够飞上云端的仙术，就是不知到时候动作会不会像一只荡秋千的笨熊……

我师尊先飞～

嵇康你先跃起，作势往上，予不动声色招一朵祥云来托你上琴台。

我多谢师尊，师尊最好了！

师尊好，师叔坏！

我摆好架势，拿出演技准备起飞，就在我绣鞋点地的那一刻，那位漂亮的簪花仙子忽然倒地不起！

簪花仙子唔……（吐出一堆花瓣）

紧接着，上前去大献殷勤的师叔也捂着嘴，差点儿吐在人家仙子美丽的百花羽衣上……

我浮在半空，低头看见下面听取“哇”声一片。

我（害怕）师尊……

嵇康浮云，召来……唔……

就连师尊都呕吐起来，大约是为了维持住自己作为师尊的体面，他急忙背过身，我只看到白色洒进的梅花从他身前纷纷飞扬出来……

我正要落地，却见一抹雪白泛银色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便看见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师尊身前！

年轻女子师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