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人过年了。

被人居高临下的注视谢澈没办法适应，可能还是对方才的尴尬耿耿于怀。最后结账时已经是谢澈在前面走卓景洋在后面推车了，两人一前一后最后沉默着憋不出句话来。

怎么这么倒霉，没事瞎猜什么。

谢澈低头翻看手机，眉头时不时一蹙，卓景洋结完账走进在一旁守着购物车的谢澈刚想询问，谢澈跟受惊一般划出界面，手指滑动置顶端点开人聊天界面。

“多少钱，我A过去”

卓景洋看不清谢澈的神情，但刚刚谢澈退出的界面是和家人的聊天。小心的投下视线柔声和人开玩笑。

“大学霸，水电费都包完了，贤妻良母做饭买菜应该的。”

谢澈哑了声，抬头迎上人视线，扯了扯嘴角，还是一样的不示弱，语气却是平淡，又像泄了气的气球，心事重重。

“下次我付”

手机放入口袋，自觉拎了其中一袋。卓景洋没有阻拦，拎起另一袋和人并肩离开。谢澈一路上很心不在焉，路边的桂花早过了花期，他人庭院里的腊梅阵阵传香。

谢澈似是很心不在焉，走拐了路还是卓景洋抓着袖子拉回来的。嘴里混乱嘟囔着说“抱歉”又被卓景洋抓了一路。直到门口卓景洋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钥匙谢澈才有了反应。

“没带钥匙？”

“失误…大学霸，想想办法”

谢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在卓景洋的软磨硬泡下才勉勉强强和人去了酒店凑合。本要开两间，却硬生生被前台换成一间。原话说是被隔离的外地人还没走完，只能开一间房凑合。

二人并没太在意，两张床，空间小点也不成问题。

毕竟又不睡一起…

房内的双人大床愣是让二人傻了眼。

只是够倒霉的。

谢澈再三说服自己才勉强接受了今晚要和人凑合一晚上的事实。卓景洋并不在意，都住了这么久了，大不了睡一张床而已，不能半夜被人梦游被迫打一架吧。

酒店没什么厨具，干脆点的外卖。谢澈并没有很满意。

或许是被卓景洋养得挑嘴了，这也不喜欢那也嫌弃。一顿饭下来大部分都是卓景洋善后，卓景洋嘴上不说，其实暗自觉得好笑。

“大学霸在家没这么挑”

谢澈咽下一口米饭毫不吝啬评价。

“没未来米其林大厨做得好吃”

卓景洋眼睛笑得眯起，也不说话，眼前人如同一只高傲的猫，被精心饲养后就再瞧不起残羹剩饭。

无法无边了。

谢澈吃完明显心情不怎样，甚至看得出是烦躁，衣服也没得换，只得再穿一晚，拖着酒店的拖鞋便去浴室洗澡。

明亮昏黄的台灯灯光下，手机放在床头柜，铃声响了好几声，屏幕亮起，是连续的几条消息，卓景洋眼神撇过，便明白谢澈那时的心不在焉。那是谢澈母亲发的。

—生活费记得收了

—我和你爸没办法回来过年也是工作原因

—小澈，你不是还有合租的室友吗

—妈多打两千，和人家好好相处

—明年爸妈一定回来

…

谢澈的手机没有密码，卓景洋前段时间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划开。他不知道谢澈这些年是不是年年如此。

但上次吃饺子时他的心不在焉看得出，他应该是早有准备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洗手间门被推开，谢澈发尾沾了水，身上还带着热腾的水汽，冷淡疏离少了几分。手机屏幕还亮着，谢澈撇去一眼，嘴里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我妈发的吧”

卓景洋没有说话，谢澈也没有再问，他不用提起，也不愿提起。

谁会在意一个留守儿童的童年。

谢澈收了生活费，指尖敲打键盘许久，最后只发出一句“知道了”。

关上台灯。谢澈合了眸子闭目养神，人却睡不着。零零碎碎的童年碎片里拼凑出一对看不清面容的父母，和一个模糊不清的一家三口。

浴室门被打开，卓景洋躺倒谢澈身侧，手机屏幕亮光闪了会才熄屏。卓景洋挪入被窝，手机被搁置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通知。

“我定了机票，两张，下个月去我家过年，尝尝我妈的手艺。”

谢澈眸子颤了颤，在黑夜中看不清的角落，眼睛无意识的染湿了。

卓景洋怕人介意和人隔了些距离，这次手却拍了拍谢澈后背。

不是一个人过年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