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司明光抬头看了眼挂在主讲位对面挂着的时钟，分针正好落在9上面。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在这个风云莫测的商业场上纵横多年，早已将他的温情削薄，变成了一把护己伤人的利剑，挥向所有人。他的视线太有压迫感，即使是资历不凡，经验不缺的公司高职也顶不住他视线带来的压力，有些目视前方刻意回避他的目光，有些则直接低头装作看文件。迎上司明光视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意，另一个则是坐在司意对面的司清——司意的妹妹。

司意和司清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司意她妈妈是司磊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家境悬殊，汪媛起初是不愿意跟司磊在一起的，但架不住他的穷追猛打，司磊追人的花招多，也舍得拉下面子说些甜言蜜语哄人，有长相也有能力，这么长期以往，汪媛不可避免地掉进了司磊给她编制的甜蜜圈套中，司磊是个混蛋的，在某次社团联谊之后喝醉了酒犯了错。他是个没担当的，他并不打算负责，在得知汪媛怀有身孕之后只是借着工作实习之名冷暴力，三天两头不回消息，汪媛也看懂了，这不过是他逃避的接口，干干脆脆与司磊单方面断了联系。她也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了，终究是母性占了上风，司意才得以出生。

在司意出生的同一个月，司磊在司明光的安排下与李家大小姐李慧连了姻，在隔年的同意月份生下了司清。说来也巧司意司清的生日离奇的接近，司清在前，司意在后，仅是一天之差。

司意在七岁之后被送到了司家，汪媛病死了，是乳腺癌，她没撑过司意的生日，在七月初就走了。

司意成了无依无靠的孩子，舅舅家不待见她，舅舅也有两个孩子要养，就这样司意被送回了司家。

那天刚好是司清的生日宴，得知自己不再是爸爸唯一的女儿，她是崩溃的，她心心念念的蛋糕不吃了，愤恨的情绪远比兴奋多，她不顾这条裙子是她最爱的那一条，徒手抓起蛋糕向司意扔去，她觉得只要把司意打跑赶出家里，她就还是那个唯一的小公主，司家唯一的大小姐。

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

现场没人制止。司意就是唯一的发泄口，她接住了大人和小孩的恨，替那个不负责的男人承担了责任。司意永远记得那个晚上，这段记忆就像扔在她脸上的那些蛋糕一样粘腻，永远粘在她的记忆里洗不干净，摘不掉。

在往后的日子里，司意也并不好过，长辈的偏宠，同龄人的捉弄与嘲讽，她不是没想过逃，但她不知道能逃到哪去，只要逃了她就接受不到像在司家那样的教育资源，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坚韧清醒。她还是忍了下来，一晃十七年过去了，她慢慢走到了现在这一个位置。

对面的司清转过头跟司意对视上，勾了勾唇，眼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司意回以微笑，歪歪头，挑了挑眉。

司明光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沉在河里的巨石：

司明光“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讨论跟QY集团合作的这件事。”

司意表面不显，内心暗叫不好。这个项目是她在负责的，她在团队内部也早早商量好了策划的大致方向，她们已经开始初步实施了，司明光也大概了解过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司清的目光没从司意身上离开过，看见司意脸上没什么变化她也不着急，这个项目她一眼就看中了，如果做得好名气能在国内的提升一个度不说，还能结识到QY集团的太子爷，这是实打实的人脉，对她没有坏处可言。只是她刚好出差，这个便宜被司意抢去了，她不甘心，求爷爷求了好久爷爷才松口。

司清听到这里的腰板已经挺得比钢板还直，活像只胜利的花孔雀。她就这么勾着嘴角看着司意，静静等着司光明把剩下的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