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歌，高歌，高歌……

　　赵星星能在高歌深棕色的双眼深处看到沉静，和蠢蠢欲动的，富有生命力的野心。

　　“我还做不到对一个刚刚知道没多久的组织投入全部的信任。”尤其是他父母的消失很可能和终楼有关。

　　“我也没有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天才都会有一些怪癖，还有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特质，无论叫天才的任性还是什么东西都随意，而在终楼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

　　即便如此赵星星是怪胎中的怪胎，在终楼中她不以纸上学术与团队位居，她只以研究成果与等级权限让那些排斥她的研究员们约束自身。

　　“那真是，太好了……”高歌现在知道赵星星特意从终楼里出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些，终楼中遍布监视仪器。

　　“你的数据没有太大的变化，确切来说，你现在还处于普通人通往异变者的过程中，在你感觉到身体有无法控制的变化后再联系我，此外，在每一次手环发出警报后的24小时内向我提交一份你自身全面的报告，文字，口述都可以，必须是在24小之内，这样我们才能够及时为你调整预防措施，以防你出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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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于身体重伤，有精神影响的残留，死者是一次进化者，精神影响完全崩溃。”

　　“畸形？”

　　检察人员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根据现场残留以及尸体线索来看，和以往畸形作案不相匹配，凶手极大概率是另一个进化者，并且从影响残留来看，凶手应该已经受到了畸形的侵蚀。”

　　队长听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进化者作案远比畸形作案复杂难办，尤其是进化者存在被侵蚀的可能：“剩下的交由警方处理尸体，检测发现人的精神数值……”

　　“不用了，叫宋同是吧，普通人，受到些刺激加上抑郁症的影响，精神数值有些起伏，属于正常范围内的波动，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全体收队吧。”赵星星指挥小白收起检测仪器，向警方稍稍欠身，“数据和现场已经收集清理完成，你们可以展开工作了，辛苦。”

　　警方队长敬个礼：“辛苦，分内之事。”

　　配合警方完成工作后已经八点多，高歌从宋同那里顺了一桶泡面，上楼时看了一眼202紧闭的房门，里面隐约还传出电视剧的声音。

　　“警方已经找到了死者的真实身份，为什么我还是感觉死者和舒小莹有一种联系。”

　　吃完泡面，高歌陷进被褥中和沉沉睡去，直到夜晚降临，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

　　打开门是穿着整齐的宋同。

　　“高大哥，我今晚准备回学校住宿舍了，是来和你告个别的，楼下的房租退不了，我也不敢继续住了。”宋同不好意思的笑笑，从口袋中掏出来一把钥匙，“这是备用钥匙，你不是床坏了吗……反正有需要的话你可以用这个房间，反正我交了房租空着也是空着，我感觉你根本不害怕。”

　　宋同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反正我是害怕的不行，咱们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吗。”

　　看着高歌眉头皱起宋同手心有些出汗，还好没过多久，高歌接过了钥匙，拿出手机递给了他。

　　高歌没想到宋同今晚就要搬走，尸体出现在他的家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过学校里有同学和室友，或许比小区里更安全。

　　只是可惜不能观察他了。

　　宋同离开后陈歌摸索着银色的钥匙：“如果‘爸爸妈妈’又回来了，我可以先去201住。”

　　高歌收拾着杂乱的客厅：“我的异变来自迷藏三级，在异变完成之前我还要和它继续相处。”

　　“没有伤害我，还把我从警局捞出来，感觉还像是父母。”高歌嗤笑了一下。

　　夜晚降临，虚拟太阳熄灭，冰冷的灰白色光线笼罩整个熙江市，睡眠中的高歌意识越发清晰，他能够听到水管发出的咚咚声，像是有什么虫子从下水道中爬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唯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在黑暗之中，房间内的声音逐渐变得朦胧，一声声急切担忧的呼唤由远及近，在他的耳边响起。

　　“高歌，高歌，高歌……”

　　那个呼唤最初是母亲的声音，逐渐朦胧缥缈，夹杂着父亲低沉沙哑的嗓音。

　　担忧与关切越发遥远，呼唤变得冰冷清晰，声音也变得陌生又熟悉，仿佛是他自己的声音。

　　“高歌，高歌……”

　　随着一声声呼唤，他仿佛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冰冷。

　　就像凌晨他触摸过的那具尸体一样。

　　声音越发清晰，靠近他的耳朵，最后在他的脑袋中响起，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一股湿润的感觉拂过他的皮肤，高歌费力的用为数不多的感觉掀开冰冷僵硬的眼皮。

　　此时的他正身处血红之中。

　　血色的雾气滋润着他冰冷僵硬的身躯，良久，当他能够嗅到血雾的气味，高歌动了动四肢，他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猩红。

　　随着感知逐渐苏醒，这一切也变得越来越真实，当他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很快他所在的地方逐渐显露出来，这是一个房间。

　　寂静的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但整个房间仿佛就是一个在呼吸的生命。

　　他操控自己的身体移动，而真正移动的似乎是他的意识，他感知到的身体似乎还没有成型，就像一个由胚胎成长的婴儿，他还无法自由的掌控，或者说，还无法摆脱脐带的束缚。

　　“这些是，血管和肉，还有神经？”

　　在环境进一步清晰后，所看到的东西让高歌心脏一震，他浑身僵硬起来，像有无数双手在他身上轻轻拂过，汗毛直立。

　　墙面和地面皆是由血肉组成，仿佛随着心脏在轻微的跳动，无数交错的神经与粗细不一、脉络般的血管交织在整个不算大的房间中。

　　靠近就能感觉到血管中正在流动，整个房间在呼吸一样，这个状态，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