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抉择

裴言儿看到阳光落在田梓安的身上，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待到田梓安回过头发现有人时，只能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裴言儿。”

“裴言儿？”她想起那天跟许初晴一起出现在孤儿院的裴一奇，心中已明了。“你是裴一奇的妹妹。”

“是啊。你见过我哥啦？”是个聪明的女孩呢。

“是他和许初晴接我来的。”田梓安转过头，“你很漂亮。”并不介意裴言儿入主她的雷池之距，就好像本是多年的好友，无需介怀。

“谢谢。”没有虚伪的回复你也很漂亮，只有一个真诚的微笑。的确，言儿是绝对的美女，只需一眼，就难以忘怀。

裴言儿绕到她的身后，将田梓安耳际两侧的发缠绕在一起，编成一个发箍，又将剩余的头发束成一束。只不过一个发式的变化尽显的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若说未编起发的田梓安是简单大方，那么现在就是清新之中带着一些优雅。裴言儿拿过镜子，摆在她眼前。

“喜欢吗？我觉得你这样好看。”

“真好看。可以教我吗？”

“我可是很严格的，不会随意收弟子的！”裴言儿吐吐舌头，有些顽皮的摸样，让田梓安心中有些小小的嫉妒。可以笑得这么纯真无暇，一定是从小就受到了公主一样的保护吧。她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裴言儿见她没有说话，心中也略略明白一些她的想法。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总归是太过敏感，又是女孩，更容易小意一些。

“你给大越哥哥和小越哥哥一个机会，他们是好哥哥。”

田梓安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转过头，看着她，说：“我知道，于你而言他们都是好哥哥。”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裴言儿并不想去深入的了解，所以也没有为谁再去解释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温热的手。就像田梓安自己说的那样，至少于她而言，他们都是好哥哥。

“那么，你会回家？”

“回家？”她反握住裴言儿的手，她看着浅粉色的指甲，好似随意飘落的樱花瓣。“我六年前就没有家了。”

六年前，不过七岁。应该是最纯真的时候，她还记得因为贪玩没有背完的《弟子规》和那本没有看完的小王子。还有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她最爱的小零食，一切都像没有离去。

田梓安浅浅的一笑，说：“你不会明白被这种心情的。”

“是啊，我不懂也不会懂。”她小小的停顿了一下，“可是你们毕竟有同一个父亲，你的伤难道就不是大越哥哥的伤了吗？”

“也许是吧，爸爸总说自己最对不起的便是田越莱。”

“田叔叔把最好的疼爱都给你了不是吗？大越哥哥是长子，总归是要多承担一些家族的使命的。”

“为什么这么称呼他呢。”

“我忘了，很小的时候就这么叫了。”裴言儿摸摸了耳垂，这是她的习惯。“对我来说他们都是亲人。”

田梓安垂下眼眸，问：“在你所见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很温柔，永远都是和善的样子，对每个人都很好。”六年前她也不过9岁，对田叔叔的印象都是抱着自己举高高坐飞机转圈圈的样子，平日里也不凶谁，只是对璟哥哥和大越哥哥严厉些罢了。

“是啊，爸爸很温柔。”她真的想问的始终没有问，田越莱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问，有些话我不该说。所以我不会说，也不会问。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太在意以前了。”

“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裴言儿笑的是那般的真诚，自然，像是向着阳光盛开向日葵。

“是啊，现在没什么是我能决定的。”

“那就试着去接受，在接受的范围里，总有自己能决定的。”

“试试吧。”就算知道明白这句话里大部分是为了别人，她仍旧没有拒绝。

就算几十年后，怀中抱着安睡的孙儿，每每想到初遇于她时，总是忍不住露出少女般的姿态。

“等你出院之后，去我家里玩几天好不好？”言儿率先抛出橄榄枝，总不能让晴姐姐的心思白费，就让自己来帮助一下这别扭的兄妹们吧。

“虽然我想，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去。”她也想尽量拖着，不去面对他们。

裴言儿拉过她的手，认真的说：“小安，和大家相处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的。”

“是吗？”田梓安看着她，突然有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感受，言儿也有自己的不知如何去说的故事。

“小安，大越哥哥不会为难你的。”

田梓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眼前的郁金香，把思绪调回很久以前。初入孤儿院的时候，没有人理会，总是一个人呆着，后来好心的老院长总是陪着自己，开导自己。不想辜负老院长的一份心，也渐渐的开朗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郁金香的花，看起来已经开了其实还是自己包裹着。但是现在好像有人想要真正的走近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友好又陌生的裴言儿，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就好像触动了埋在黄沙下早已看不见的线，轻轻地一扯却又带动无数的丝线，不痛却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