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回答的不知道

“你和宋书芸是什么关系?”

“朋友。”

“哪种朋友？”

审讯室里的光源仅来自于顶上的一盏白炽灯，将坐在硬倚上的学生照得苍白无神。二十几平米的房间，四面发灰的墙体，闷哑隔绝这个夏季的蝉鸣和它燥热的生机。

方桌前的预审员用指节重叩了两下桌面，严肃的继续刚刚的提问，“你们是否有过交往关系？”

陈琢微不可察的怔了一下，“不是。”

“那是否举止亲密，有过暧昧甚至越界的行为?”

“没有。”

笔录员低头继续记录他的回答。

“陈琢同学，在宋书芸跳楼自杀后的第一时间里，我们走访了临川一中不少的同学，谈及与宋书芸来往较为亲近的关系名单中，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同学都提到了你的名字。”

预审员的目光再次沉重的锭在他的身上：“法医在进行死者的伤口检查时，发现其chu女膜破损，这意味着死者生前有发生过性行为。”

“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告知信息，不要隐瞒，你在此时的所言所行都将受到法律的保护和监督。”

屏息般的沉默中，失语许久后的话语像一把钝锈的刀刃割开他的喉腔。

“我不知道。”

“抱歉，我...”

不知道宋书芸是怎样痛苦挣扎着的濒临情绪。

不知道宋书芸是在经历了怎样的噩梦才宁愿选择从三十米的高楼上坠下，粉身碎骨也无法选择面对。

不知道宋书芸孤零零的站在大厦顶楼低头是缩小到看不见的人和车时，她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里，是求助还是告别。

无从听见回答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窝囊与无能的不知道。

让他难以启齿的感到万分羞愧的不知道。

他偏偏都不知道。

“哎，你们看见了没，就二班那个女朋友一月一换的陈琢，昨天下午被单独叫到警察局喝茶了，要我说他俩绝对偷偷谈过。”

“惊天大瓜，宋书芸怀了陈琢的孩子，陈琢不愿意负责才逼得宋书芸精神崩溃跳楼。”

“嘘，小声点小声点，他走过来了。”

走廊上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厕所里的两个男生全然不知的边笑边说：“你说宋书芸平常装得这么清纯，没想到背地里早就被玩过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chu女玩起来一定很特别吧？要不去问问陈琢有没有拍点视频之类的，我一定高价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不许站在办公室里被班主任训话，有人突然气喘吁吁的跑到办公室里：“老师，陈琢在厕所把人打出血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老师都愣了一下，魏不许听完的内心第一反应：卧槽这么生猛，不愧是我兄弟。第二反应才意识到不对劲，率先窜出了办公室。

男厕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又一圈，他急躁的扒开人群，刚冲进去拽住了面无表情将人死死摁在小便池里的陈琢，反手也被硬生生的挨了一拳。

魏不许顶了顶发疼的腮帮，血味从嘴里腥得发涩。他转头骂脏话憋着气对另外几个吼：“mb，你们没事惹他干嘛？”

其中一个已经鼻青脸肿的，犹豫了几秒才敢支支吾吾出声：“我们刚刚只是在聊宋书芸....”

魏不许听到最后那微不可闻的三个字，再联系到陈琢的反应，立即猜到是怎么一回了，他反手窝火的一拳砸在他脸上，“你们他妈的就是贱!”

谣言平等的起效于一切活人甚至死人，它是世界上最廉价的核式武器，只需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用它连锁性的爆炸，夷平一切事实。

气愤，心疼， 痛苦。

跳楼自杀的宋书芸被杀死了第二次。

陈琢依然无法制止。

他在办公室里站了许久，想原因想经过想蛛丝马迹，想那通没有亲自接通的电话。

班主任沉缓的拍了拍他的肩，短短几天，担忧和疲倦在这个中年女人身上再次加深了皱纹。

“陈琢，校规明确规定，早恋，打架斗殴者，视情节严重程度须进行处分。我知道这事不全是你的错，但宋书芸的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校长今天又特意开了一个会，我也为你争取过了，你是我的学生，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但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

“校领导和年级组的决定是，建议你转移学习环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