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

稚子心中并不想同德尔塔坐在一个房间内，询问目标的更换与逃跑之后，他没有一口气杀光所有人已经是他的慈悲，但德尔塔优雅的玩弄乖巧的乌鸦这一幕属实对他的刺激有点大。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那一步的恐吓出现了问题，不然这一批新人怎么会闹出这么多难搞的事情呢？

稚子平息了一口气，警告自己要按规矩行事，一定要在揪出他触犯某些条例后，才能获得随意处置他的权利。此刻，屋子里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被德尔塔霸占，稚子看着其他沾满污血的破烂椅子，微笑的嘴抽搐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坐下，站着转过身，没有眼球的眼眶还在慢慢的渗出血液，对准了德尔塔。

“很久没有人陪我玩了，我好孤独，好迷茫……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陪我玩吗？你可以陪我聊天吗？你可以……解答我的疑惑吗？”

德尔塔都没有直视稚子，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浅淡的笑，修长苍白的手指玩弄着乌鸦尖锐的喙，又安抚一般摸摸它的头，随口回答：“可以也不可以，看你想不想让我可以了。”

“……”

稚子沉默了两秒，突然觉得有道理，张张嘴无言反驳。

德尔塔嗤笑一声，心想系统手下出来的NPC与人工智能本质差别不大，绕着绕着就想不明白了，逗着玩还不错。他慢条斯理的又道：“你就当我可以吧。”

稚子心中莫名就有一种火在慢慢抬头，有一种与平常的审问不同的感受，似乎他才是被审问的人，尤其刚刚的嗤笑，让他感到自己被轻视了，却找不到证据，迫于系统规定，只能忍声吞气。系统规则的本质在这一刻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从残忍的迫害玩家，变成了条条框框来拘束NPC。

“……现在，我来审问你一一你认为，我是一个好孩子吗？”

“可能算是吧，如果你不会吓唬我和打我的话。”

“你觉得我会吓唬你？”

“很难说。”

稚子还是沉默了，他的语言模块很难应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而且他感到一种很不对劲的熟悉感，就好像眼前的新人玩家已经完全洞察系统的构架，已经完全清楚棋局的结果，但这些一些厉害的新人也可以办到，并不算稀奇，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他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与他相同的气味，简单来说，就是稚子感觉对方也是一位NPC，但这种语言上的灵巧在任何副本里都不会出现，混乱掺杂着的数据承载在稚子体内。但NPC拥有自我的调节能力，他们会自己做出判断。

他咯咯的笑了，眼眶里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流的更厉害，染在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这么说，你不愿意陪我玩，对吗？”

德尔塔瞟了一眼他，随手拨弄了一下倒三角的耳坠，轻飘飘的说：“不对，我当然愿意和你这种有意思的小孩子玩了。”

稚子感觉在他展现出调节能力后对方的兴致提高了一点，但……他依然没有证据。

“那你可以说一说……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玩呢？”

“没有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

“……”

这是稚子听过最扯淡的一个理由。他就是再自恋，也知道，自己虽然以前长得好看清秀，但如今已经失去了黑白分明的眼球，满脸血乎流啦，已经充满了愤恨与仇怨。

“不好看的，不好看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稚子的嘴裂开，指甲快速的生长，尖锐的似乎能穿过人的骨头，脸上受伤的神情仿佛想要一下子扑过来抓破德尔塔的喉咙，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眼眶里的血流的更快了，蓄的更多了。

德尔塔笑眯眯的站起来，摸了摸稚子的头，任凭乌鸦啊啊的叫，道：“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