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阳光慵懒地洒在尘封的箱箧上,宋凝熙终于在那个堆满了时光印记的角落里,找出了那件她久违了仿佛已有百八十年未曾穿过的礼服。
这件礼服,如同岁月长河中的一枚遗珠,静静地躺在箱子深处,沉睡在一片寂静与灰尘之中。
当她小心翼翼地从箱底抽出这件瑰丽华美的礼服时,扬起的灰尘在光线中跳跃,仿佛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故事。她轻轻吹拂掉附着其上的尘埃,那一瞬间,仿佛能听见历史的回音和织物间的低语。
尽管这件礼服繁琐无比,层层叠叠的裙摆、繁复精巧的绣花、细致入微的金线勾勒出的图案,都预示着穿戴它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但宋凝熙明白,此刻她已别无选择,只能先让人将其挂起,慢慢整理熨烫,不求把它变得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求能不给她的小姨和姨父丢脸就是。
与此同时,与之配套的头面首饰也自珍藏的盒子里一一取出,这些珠宝闪烁着熠熠光辉,是她在册封为郡主之时,皇室所赐予的荣耀象征。
整套首饰流光溢彩,无论是璀璨夺目的珍珠耳坠,还是镶满宝石的头冠,都是她人生里时刻的见证,只不过宋凝熙觉得穿戴麻烦,只册封礼时穿了一回,便再也没碰过这些,如今看见这些珠饰,倒是有些不会穿戴了。
宋凝熙在四个侍女悉心伺候之下,终于完成了繁复而庄重的妆饰穿戴。那细腻如云锦的罗衣,配上镶嵌着珍珠翡翠的霞帔,将她衬托得如同瑶池仙子降临凡尘。
然而,尽管侍女们手脚麻利,却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急促脚步。眼看进宫的时辰将近,而她尚未能戴上所有的首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焦急。
金钗、玉镯、璎珞等尚未来得及一一点缀在身,她只能无奈地匆匆踏入了早已等候在外的华丽轿撵之中。
原本应是静谧而有序的画面变得生动且紧张起来,侍女们手中捧着各色璀璨夺目的首饰,紧跟在轿撵之后奔跑,只为了能在宋凝熙进宫前的最后一刻,完成这至关重要环节。
而在轿子里,宋凝熙透过雕花窗棂,映入眼帘的是繁华京城的一角,同时也看到了自己镜中的模样,发髻高挽,虽未完全装扮完毕,却已显现出非凡气度,不至于丢了皇家颜面。
她深吸一口气,以娴熟的手法,在轿子轻微摇晃中,将几只精致的步摇插入发间,那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宛如被赋予生命的精灵,在她的秀发间翩翩起舞,更增了几分灵动。
终于,在一片紧张中,宋凝熙踏着精确无比的时间点抵达了皇宫。
她身着华服,头顶珠翠,从豪华轿辇中缓缓步出,然而,或许是由于内心难以抑制的焦虑与急切,她的脚步在这一刻出现了微妙的紊乱,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从那高高的轿辇边缘跌落下去。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侍女们惊慌失措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她们身形急动,想要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自家主子。
然而,时间似乎在此刻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侍女们的救援之手终究是慢了一拍,眼看就无法及时接住摇摇欲坠的宋凝熙。
就在生死刹那,一股坚实有力的气息包裹住了宋凝熙即将跌落的身体,一双强健的手臂宛如磐石般稳稳地托住了她,将她半倒的姿态轻轻地抱离了轿辇。
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停止,紧闭的双眼尚未睁开,却已经感受到了那份安全感。
待到宋凝熙微微颤动的眼帘重新开启,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苏云铮。他眉目如画,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既含着温暖的关切,又隐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